貝多芬傳-正文(10)


而歌德也沒有忘記.歌德寫信給策爾特說:貝多芬不幸是一個倔強之極的人;他認為世界可憎,無疑是對的;但這並不能使世界對他和對旁人變得愉快些.我們應當原諒他,替他惋惜,因為他是聾子.歌德一生不曾做什麼事反對貝多芬,但也不曾做什麼事擁護貝多芬;對他的作品,甚至對他的姓氏,抱著絕對的緘默.骨子裡他是欽佩而且懼怕他的音樂:它使他騷亂.他怕它會使他喪失心靈的平衡,那是歌德以多少痛苦換來的.......年輕的孟德爾頌,於一八三○年經過魏瑪,曾經留下一封信,表示他確曾參透歌德自稱為騷亂而熱烈的靈魂深處,那顆靈魂是被歌德用強有力的智慧鎮壓著的.孟德爾頌在信中說:......他先是不願聽人提及貝多芬;但這是無可避免的,(*按孟德爾頌那次是奉歌德之命替他彈全部音樂史上的大作品,)他聽了《第五交響曲》的第一章後大為騷動.他竭力裝做鎮靜,和我說:'這毫不動人,不過令人驚異而已,.過了一會,他又道:'這是巨大的......*按歌德原詞是Grandiose,含有偉大或誇大的模稜兩可的意義,令人猜不透他這裡到底是頌讚(假如他的意思是偉大的話)還是貶抑(假如他的意思是誇大的話)......狂妄的,竟可說屋宇為之震動.,接著是晚膳,其間他神思恍惚,若有所思,直到我們再提起貝多芬時,他開始詢問我,考問我.我明明看到貝多芬的音樂已經發生了效果......*按策爾特為一平庸的音樂家,早年反對貝多芬甚烈,直到後來他遇見貝多芬時,為他的人格大為感動,對他的音樂也一變往昔的謾罵口吻,轉而為熱烈的頌揚.策氏為歌德一生至友,歌德早期對貝多芬的印象,大半受策氏誤解之影響,關於貝多芬與歌德近人頗多擅文討論.羅曼.羅蘭亦有《歌德與貝多芬》一書,一九三○版.
《第七交響曲》和《第八交響曲》便是這時代的作品,就是說一八一二年在特普利茲寫的:前者是節奏的大祭樂,後者是詼謔的交響曲,他在這兩件作品內也許最是自在,像他自己所說的,最是儘量,那種快樂與狂亂的激動,出其不意的對比,使人錯愕的誇大的機智,巨人式的.使歌德與策爾特惶駭的爆發,見策爾特一八一二年九月二日致歌德書,又同年九月十四日歌德致策爾特書:是的,我也是用著驚愕的心情欽佩他.一八一九年策爾特給歌德信中說:人家說他瘋了.使德國北部流行著一種說數,說《第七交響曲》是一個酒徒的作品.......不錯,是一個沉醉的人的作品,但也是力和天才的產物.
他自己也說:我是替人類釀製醇醪的酒神.是我給人以精神上至高的熱狂.
我不知他是否真如華格納所說的,想在《第七交響曲》的終局內描寫一個酒神的慶祝會.這至少是貝多芬曾經想過的題目,因為他在筆記內曾經說到,尤其他在《第十交響曲》的計畫內提及.在這闋豪放的鄉村節會音樂中,我特別看到他佛蘭芒族的遺傳;同樣,在以紀律和服從為尚的國家,他的肆無忌憚的舉止談吐,也是淵源於他自身的血統.不論在哪一件作品裡,都沒有《第七交響曲》那么坦白,那么自由的力.這是無目的地,單為了娛樂而浪費著超人的精力,宛如一條洋溢泛濫的河的歡樂.在《第八交響曲》內,力量固沒有這樣的誇大,但更加奇特,更表現出作者的特點,交融著悲劇與滑稽,力士般的剛強和兒童般的任性.和寫作這些作品同時,他在一八一一至一二年間在特普利茲認識一個柏林的青年女歌唱家,和她有著相當溫柔的友誼,也許對這些作品不無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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