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三)-第三部-03(7)


跟往常一樣,公爵.
好,那就祝您睡個好覺!哈哈!
公爵穿過馬路,轉眼之間便消失在公園裡,把有幾分疑惑不解的凱勒爾一個人留在那裡,摸不著頭腦.他還沒見過公爵這樣異樣地興高采烈,在此以前,簡直無法想像.
也許在發熱病,因為這人有點神經質,這一切對他刺激太大了,但是,當然,他決不會臨陣退縮.這些人嘛,也不是膽小鬼,真的!凱勒爾尋思道.,香檳!這倒是個令人感興趣的訊息.十二瓶,一打;不錯,這倒是支可觀的駐防軍.我敢打賭,列別傑夫一定是作為抵押品把這批香檳酒給收下的.......話又說回來,這位公爵相當可愛;說真格的,我就喜歡這樣的人;不過,不要浪費時間了......既然有香檳酒,可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哇......
至於公爵似乎在發熱病,不用說,這話言之有理.
他在黑黢黢的公園裡走來走去,走了很久,最後,他發現自己漫步在一條林蔭道上.在他的意識里只留下回憶:他沿著這條林蔭道,從那張長椅到一株高大而又醒目的古樹,總共大約走了一百步,而他在這條林蔭道上已經來回走了三十次或四十次了.在這公園裡,他至少徘徊了一小時,至於在這整整一小時裡,他到底在想什麼,他怎么也記不起來,即使他想記起來,記憶中也一片茫然.然而,他忽然發現自己在想一件事,這事使他捧腹大笑;雖然這事並沒什麼可笑的,但是他忍俊不禁,總想笑.他不由得想像,關於可能發生決鬥的這一推測,恐怕不僅在凱勒爾一人的頭腦里可能產生,因此,關於如何裝shou6*槍這事,恐怕也決不是偶然的......喔!他驀地停下腳步,產生了另一想法,若有所悟,她方才下樓,上了涼台,發現我坐在角落裡,居然十分驚訝,於是就笑了......還問我要不要喝茶;要知道,那時候她手裡已經有這張字條了,可見,她一定知道我坐在涼台上,那她幹嗎要表示驚訝呢?哈哈哈!
他從口袋裡掏出那張字條,親吻了一下,但是又立刻停下了腳步,陷入沉思.
這多么奇怪!這多么奇怪呀!一分鐘後,他喃喃自語道,甚至帶著某種憂傷:在強烈感受到歡樂的時刻,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常常感到憂傷,他定睛看了看周圍,感到很驚訝,他怎么會跑到這裡來的.他感到很疲倦,走到長椅旁,坐了下來,周圍非常靜.遊樂場的音樂會已經結束.公園裡也許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當然,這時決不會少於十一點半.夜很靜,很暖和,也很亮(彼得堡的六月初,已逐漸進入白夜.)......這是一個六月初的彼得堡之夜,但是在枝葉繁茂.綠蔭蔽天的公園裡,在他所在的林蔭道上,卻幾乎一片漆黑.
如果這時候有人對他說,他已經墜入情網,在熱戀,他一定會驚訝地對這一想法嗤之以鼻,也許還會很氣憤.如果有人加上一句,說什麼阿格拉婭的這張便條是一封情書,是約他幽會的,他一定會因這人的無禮而感到受了奇恥大辱,也許還會向這人挑戰,要他決鬥.這一切是完全真誠的,他一次也沒疑心過,也決不允許自己有絲毫雙重的想法,自以為這姑娘有可能愛上他,或者甚至是他有可能愛上這姑娘.這姑娘可能愛上他,愛一個像他這樣的人,他會認為,這是件荒誕不經的事.如果這裡當真有什麼的話,那也無非是她鬧著玩和逢場作戲罷了;但是他對這種淘氣本身,抱著一種完全無所謂的態度,並認為這太合乎情理了,完全不足為奇;而他自己日夜操心的是完全另外一件事.方才,將軍十分激動,脫口而出,說什麼她在嘲笑大家,特別是在嘲笑他,嘲笑公爵,......這話他完全相信.他對於這事並不感到受了絲毫侮辱;照他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對他來說,一言以蔽之,最主要的是,明天一早,他又可以見到她了,他將挨著她坐在那張綠色長椅上,聽她講人家怎樣裝shou6*槍,看她,瞧她.除此以外,他一無所需,也一無所求.她究竟打算跟他說些什麼,那件與他直接有關的要緊事又究竟是什麼?......這個問題曾在他腦子裡閃現過一兩次.此外,人家找他去,說有要事相商,他一分鐘也沒有懷疑過確有這件要事存在,但是現在關於這件要事,他幾乎完全沒有去想,甚至沒有感到有一絲一毫想它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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