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_卡列寧娜(上)-第5部-33(2)


近侍感到自己並沒有錯,本想替自己辯護的,但是望了主人一眼,從他的臉色看出最好的辦法只有沉默,於是連忙,跪在地毯上,開始收拾完整的和破碎的杯子和瓶子.
這不是你的職務;叫侍者來收拾吧,你去把我的燕尾服拿過來.
弗龍斯基在九點走進劇場.表演正演到最精彩的地方.伺候包廂的老頭替弗龍斯基脫下皮大衣,認出了他,叫他大人,並且建議說他不需要取衣證,要的時候叫費奧多爾一聲就行.在燈火輝煌的走廊里,除了伺候包廂的人和兩個手臂上搭著皮大衣.站在門外聽的聽差以外已經再沒有一個人了.從門縫裡傳來了樂隊的小心的的伴奏聲,和一個發音清晰的女子的聲音.門開開來,讓包廂的那個侍者溜進去,那句快近結尾的歌詞就十分明白地傳進了弗龍斯基的耳朵.但是門立刻又關上了,弗龍斯基沒有聽到那句歌詞的結尾和伴奏的尾聲,但是可以從門裡面如雷動的掌聲知道這支曲子已經唱完了.當他走進那給枝形吊燈和青銅煤氣燈照得大廳的時候,鬧聲還繼續著.舞台上的女歌星,裸露的肩膀和鑽石閃爍著,鞠著躬,微笑著,由拉著她的手的男高音歌手幫助,抬起被人散亂地拋在腳燈之間的花束;然後,她走近一個光滑油亮的頭髮從當中分開的紳士,他正把長胳臂伸到腳燈那邊去,把一件什麼東西傳給她,花廳和包廂裡面的觀眾一齊騷動起來,身體向前伏著,拍手喝彩.坐在高椅上的樂隊長幫著把花束遞過去,還整理了他的雪白的領帶.弗龍斯基走進正廳中央,站住了,開始向四周觀看.那天他比任何時候都更不注意那司空見慣的周圍環境:舞台,喧鬧和在擠得水泄不通的劇場裡的所有熟悉的.各種各樣的觀眾.
在包廂里,照例是那些太太們,她們後面是那些士官;照例是那些艷服的女人,天知道她們是誰,還有那穿軍服和大禮服的人們;在最頂高層的樓廳裡面,是那些齷齪的民眾;在所有的觀眾裡面,在包廂和前排裡面,只有約莫四十個體面的男女,於是弗龍斯基立即把注意力轉向這塊沙漠中的綠洲,他立刻同他們打起招呼來.
他走進來的時候,一幕剛演完,因此他沒有走到他哥哥的包廂去,卻先走上了正廳的前排,停在腳燈旁邊與謝爾普霍夫斯科伊並排站住,謝爾普霍夫斯科伊正彎起膝蓋,用靴跟輕敲著腳燈,遠遠地望見他,就微笑著把招呼他過來.
弗龍斯基還沒有看到安娜,他有心避免朝她那方向看.但是他從人們的目光注視的方向知道了她所在的地方.他不露痕跡地向周圍望望,可是並不在尋找她;他預期著最壞的情形,他的眼光尋找著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幸好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那晚上沒有到劇場裡來.
你多么不像個軍人了啊!謝爾普霍夫斯科伊對他說,更像一個外交官,或是一個藝術家什麼的了.
是的,我一到了家,就穿上黑禮服了,弗龍斯基回答,微笑著,緩緩地拿出望遠鏡來.
喔,在這點上,實在說,我十分羨慕你.當我從國外回來,穿上這身衣服的時候,他摸摸他的肩章,我真惋惜失去了自己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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