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四)-第四部-卜呂梅街的兒女情和聖德尼街的英雄血-第二卷-愛潘妮(9)


他去了百靈場.
到了那裡,他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只見那顆星,也比任何時候都更加見不到薩維尼和甘斯了.
他回到家裡,想再把工作撿起來,但是一點也辦不到,即使是斷在他腦子裡線索里的一根,也沒法連起來,於是他說:我明天再也不出去了.那會妨礙我工作.可是他沒有一天不出門.
他的住處,與其說是古費拉克的家,倒不如說是百靈場.他的真正的住址是這樣的:健康街,落須街口過去第七棵樹.
那天早晨,他離開了第七棵樹,走去坐在哥白蘭河邊的石欄上.一道歡快的陽光正穿過那些通明透亮的新發的樹葉.
他在想念她.他的想念繼又轉為對自己的責備,他痛苦地想到自己已被懶惰......靈魂麻痹症所控制,想到自己的前途越來越黑暗,甚至連太陽也看不見了.
這時他心裡有著這種連自言自語也算不上的模糊想法,由於他的內心活動已極微弱,便連自怨自艾的力量也失去了,在這種百感交集的迷惘中,他感受了外界的種種活動,他聽到在他後面,他的下面,哥白蘭河兩岸傳來了洗衣婦的搗衣聲,他又聽到鳥雀在他上面的榆樹枝頭嚶鳴啼唱.一方面是自由.自得其樂和長了翅膀的悠閒的聲音,另一方面是勞動的聲音.這一切引起了他的無窮感慨,幾乎使他陷入深思,這是兩種快樂的聲音.
他正這樣一籌莫展在出神時,突然聽到一個人的聲音在說:嘿!他在這兒.
他抬起眼睛,認出了那人便是有天早上來到他屋裡的那個窮娃子,德納第的大姑娘,愛潘妮,他現在已知道她的名字了.說也奇怪,她顯得更窮,卻也漂亮些了,這好象是她絕對不能同時邁出的兩步.但她確已朝著光明和苦難兩個方面完成了這一雙重的進步.她赤著一雙腳,穿一身破爛衣服,仍是那天那么堅定地走進他屋子時的那模樣,不過她的破衣又多拖了兩個月,洞更大了,爛布片也更髒了.仍是那種嘶啞的嗓子,仍是那個因風吹日曬而發黑起皺的額頭,仍是那种放肆.散亂.浮動的目光.而她新近經歷過的牢獄生活,又在她那蒙垢受苦的面貌上添上一種說不上的叫人見了心驚膽寒的東西.
她頭髮里有些麥稈皮和草屑,但不象那個受了哈姆萊特瘋病感染而癲狂的奧菲利婭,而是因為她曾在某個馬廄的草堆上睡過覺.
儘管這樣,她仍是美麗的.呵!青春,你真是顆燦爛的明星.
這時,她走到馬呂斯跟前停下來,枯黃的臉上略帶一點喜色,並稍露一點笑容.
她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
我到底把您找著了!她終於這樣說,馬白夫公公說對了,是在這條大路上!我把您好找喲!要是您知道就好了!您知道了吧?我在黑屋子裡關了十五天!他們又把我放了!看見我身上啥也找不出來,況且我還不到受管制的年齡!還差兩個月.呵!我把您好找喲!已經找了六個星期.您已不住在那邊了嗎?
不住那邊了.馬呂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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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四)-第四部-卜呂梅街的兒女情和聖德尼街的英雄血-第二卷-愛潘妮(9)_悲慘世界原文_文學 世界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