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夫托爾斯泰-16(2)


但托爾斯泰所最不能原諒的,所最刻毒地抨擊的,是新的謊言,因為舊的謊言已經暴露了真面目.他痛恨的並非是奴隸主義,而是自由的幻象.但在新偶像的崇拜者中間,我們不知托爾斯泰更恨哪一種人:社會主義者或自由黨人.
他對於自由黨人的反感已經是年深月久的事.當他在塞瓦斯托波爾一役中當軍官,和處在聖彼得堡的文人團體中的時候,他已具有這反感.這曾經是他和屠格涅夫不和的主要原因之一.這驕傲的貴族,世家出身的人物,不能忍受這些知識分子和他們的幻夢,說是不論出於自願與否,依了他們的理想,可使國家獲得真正的幸福.俄羅斯人的本色很濃,且是淵源舊族,勒魯瓦.博利厄說他是純粹的莫斯科土著,斯拉夫血統的偉大的俄國人,芬蘭的混血種,在體格上,他是更近於平民而較遠於貴族.(見一九一○年十二月十五日法國《兩球雜誌》)他對於自由黨的新理論,這些從西方傳來的立憲思想,素來抱著輕蔑的態度,而他的兩次歐洲旅行也只加強了他的信念.在第一次旅行回來時,他寫道:
要避免自由主義的野心.一八五七年.
第二次旅行回來,他認為特權社會絕無權利可用它的方式去教育它所不認識的民眾.......一八六二年.
在《安娜.卡列尼娜》中,他對於自由黨人的蔑視,表現得淋漓盡致.列文拒絕加入內地的民眾教育與舉辦新政的事業.外省紳士的選舉大會表出種種欺罔的組織,使一個地方從舊的保守的行政中脫換到新的自由的行政.什麼也沒有變,只是多了一樁謊騙,這謊騙既不能加以原諒也不值得為之而耗費幾個世紀.
我們也許真是沒有什麼價值,舊制度的代表者說,但我們的存在已不下千餘年了.
而自由黨人濫用民眾,民眾的意志......這些辭句,益增托爾斯泰的憤懣.唉!他們知道些關於民眾的什麼事情?民眾是什麼?
尤其在自由主義獲得相當的成功,將促成第一次國會的召集的時候,托爾斯泰對於立憲思想表示劇烈的反對.
晚近以來,基督教義的變形促成了一種新的欺詐的誕生,它使我們的民眾更陷於奴僕的狀態.用了一種繁複的議會選舉制度,使我們的民眾想像在直接選出他們的代表時,他們已參與了政權,而在服從他們的代表時,他們無異服從自己的意志,他們是自由的.這是一種欺罔.民眾不能表白他們的意志,即是以普選的方法也是不可能:第一,因為在一個有數百萬人口的國家中,集團意志是不存在的;第二,即是有這種意志的存在,大多數的選舉票也不會是這種意志的表白.不必說被選舉人的立法與行政不是為了公眾的福利而是為了維護自己的政權,......也不必說民眾的墮落往往是由於選舉的壓迫與違法,......這謊言尤其可以致人死命,因為服從這種制度的人會墮入一種沾沾自滿的奴隸狀態......這些自由人不啻那些囚犯,因為可以選舉執掌獄中警政的獄吏而自以為享受了自由......專制國家的人民可以完全自由,即是在bao6*政苛斂之時.但立憲國家的人民永遠是奴隸,因為他承認對他施行的qiang6*暴是合法的......瞧,人們竟欲驅使俄國人民和其他的歐洲民眾同樣入於奴隸狀態!見《世界之末日》.(一九○五年)托爾斯泰在致美國某日報的電報中有言:各個省議會的活動,其目的在於限制專制政府的威權,建立一個代議政府.不論他們成功與否,它必然的結果,將使社會真正的改進益為遲緩.政治的騷動,令人感到以外表的方法所做的改進工作是可怕的,把真正的進步反而停止了,這是我們可以根據一切立憲國家而斷定的,如法國,英國,美國.在答覆一位請他加入平民教育推進委員會的婦人的信中,托爾斯泰對於自由黨人尚有其他的指摘:他們永遠做著欺詐的勾當;他們因了害怕而為du6*裁政制的共謀犯,他們的參政使政府獲得道德上的權威,使他們習於妥協,被政府作為工具.亞歷山大二世曾言一切自由黨人是為了名譽而賣身,如果不是為了金錢.亞歷山大三世曾經毫無危險地銷毀他的父親的自由主義的事業;自由主義者互相耳語說這使他們不快,但他們仍舊參預司法,為國家服務,為輿論效力;在輿論方面,他們對於一切可以隱喻的事物作種種隱喻;但對於禁止談論的事情便謹守緘默,他們在報紙上發表人們命令他們發表的文字.在尼古拉二世治下,他們亦是如此.當這青年的君主一無所知,什麼也不懂,無恥而冒昧地回答人民代表時,自由主義者會不會抗議?絕對不......從種種方面,人們向這年輕的帝皇表示卑鄙無恥的諂媚與恭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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