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夫托爾斯泰-15

《復活》與《克勒策》相隔十年,十年之中,日益專心於道德宣傳.《主與仆》(一ba6*九五)是《復活》以前的暗淡的作品,與放射著慈祥的神光的《復活》中間的過渡之作.但我們覺得它更接近《伊萬.伊里奇之死》與《民間故事》.本書大部分是敘述一個沒有善心的主人與一個百事忍耐的僕役中間的故事,手法是非常寫實的:他們兩人在雪夜的西伯利亞草原中迷失了;主人,最初想放棄了他的同伴而逃走,又重新回來,發現他凍僵了,他全身覆著他,溫暖他;這是本能地動作的,他自己亦不知為了什麼,但他眼睛裡充滿著淚水:似乎他變成了他所救的人,尼基塔,他的生命也不在他自身而在尼基塔了......尼基塔生;因此我還是生存的,我.......他,瓦西里,他差不多忘掉了他是誰.他想:瓦西里不知道他應當做什麼......而我,我此刻卻知道了!......他聽到他所企待的聲音,那個剛才命令他睡在尼基塔身上的人的聲音.他快樂地喊:主,我來了!他感到他是自由了,什麼也羈留不了他了......他死了.《復活》與這渴慕永恆的生命所期望著的終極也是相隔十年.《復活》可說是托爾斯泰藝術上的一種遺囑,它威臨著他的暮年,仿如《戰爭與和平》威臨著他的成熟時期.這是最後的一峰或者是最高的一峰,......如果不是最威嚴的,......不可見的峰巔在霧氛中消失了.托爾斯泰預定要寫第四部,實際是沒有寫.托爾斯泰正是七十歲.他注視著世界,他的生活,他的過去的錯誤,他的信仰,他的聖潔的忿怒.他從高處注視一切.這是如在以前的作品中同樣的思想,同樣對於虛偽的戰爭,但藝術家的精神,如在《戰爭與和平》中一樣,統制著作品;在《克勒策奏鳴曲》與《伊萬.伊里奇》的騷動的精神與陰沉的譏諷之中,他又混入一種宗教式的靜謐,這是在他內心反映著的世界中超脫出來的,我們可以說有時竟是基督徒式的歌德.
我們在最後一時期內的作品中所注意到的藝術性格,在此重複遇到,尤其是敘事的集中,在一部長篇小說中較之在短篇故事中更為明顯.作品是一致的,在這一點上和《戰爭與和平》與《安娜.卡列尼娜》完全不同.幾乎沒有小故事的穿插.惟一的動作,在全部作品中十分緊湊地進展,而且各種枝節都搜羅淨盡.如在《奏鳴曲》中一樣,同樣淋漓盡致的人物描繪.愈來愈明徹愈堅實並且毫無顧忌的寫實,使他在人性中看到獸性,......人類的可怕的頑強的獸性,而當這獸性沒有發現,掩藏在所謂詩意的外表下面時更加可怕.據法譯本第三七九頁.這些沙龍中的談話,只是以滿足肉體的需要為目的:在播動口腔與舌頭的筋肉時,可以幫助消化.本書第一二九頁.犀利的視覺,對於任何人都不稍假借,即是美麗的科爾夏金女郎也不能免,肱骨的前突,大拇指甲的寬闊,她裸裼袒裎的情態使涅赫留多夫感到羞恥與厭惡,厭惡與羞恥,書中的女主人,瑪斯洛娃也不能被視為例外,她的淪落的徵象絲毫不加隱匿,她的早衰,她的猥褻卑下的談吐,她的誘人的微笑,她的酒氣熏人的氣味,她的滿是火焰的紅紅的臉.枝節的描寫有如自然派作家的獷野:女人踞坐在垃圾箱上講話.詩意的想像與青春的氣韻完全消失了,只有初戀的回憶,還能在我們心中引起強烈的顫動,又如那復活節前的星期六晚上,白霧濃厚到屋外五步之處,只看見一個黑塊,其中隱現著一星燈火,午夜中的雞鳴,冰凍的河在剝裂作響,好似玻璃杯在破碎,一個青年在玻璃窗中tou6*窺一個看不見他的少女,坐在桌子旁邊,在黝暗的燈光之下,這是卡秋莎在沉思,微笑,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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