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六)-第五部-冉阿讓-第八卷-黃昏月虧時(4)


冉阿讓出去了.留下珂賽特在為這莫名其妙的告別而發獃.
$$$$二 又後退了幾步
第二天,在同一時刻冉阿讓來了.
珂賽特不再問他,不再表示驚訝,不再叫她覺得冷,不再提客廳的事了;她避免稱他父親或讓先生,她任他稱您,任他稱夫人,只是她的歡樂減弱了.如果她有可能愁悶的話,她會發愁的.
很可能她和馬呂斯已作過一次這樣的談話,她的愛人在這次談話里說了要說的話但不加任何解釋,而且還使愛妻滿意.相愛的人對愛情之外的事物好奇心是不會太大的.
地下室被稍稍整理了一下.巴斯克拿走了瓶子,妮珂萊特清除了蜘蛛網.
這之後,在這同一時刻冉阿讓都來到.他每天來,他沒有勇氣不照馬呂斯所說的來辦.馬呂斯則設法讓自己在冉阿讓來時不在家.家裡人對割風先生這種新的情況也習慣了.杜桑也幫著解釋.先生一貫就是這樣的.她這樣重複著.外祖父作了這樣一個結論:這是一個怪人.一句話就道盡一切.此外九十歲的人不可能還有什麼交往,一切都只是湊合而已,來一個新人不免使人感到拘束,已沒有空位置了;一切習慣都已養成.割風先生,切風先生,吉諾曼外祖父覺得最好這位先生別來.他還說:這種怪人是常見的.他們經常做些怪事.什麼目的?沒有.戈那勃勒侯爵比他更怪.他買了一座宮殿,自己卻住在閣樓里.有些人是會有這種古怪的表現的!
沒有人能隱隱約約地感到隱藏著的可怕的東西.誰能去猜這樣的事?印度有種沼澤,那裡的水好象很特別,無法理解,無風時水生波紋;該平靜處卻會起浪.人們看到水面無故波濤起伏,但看不到水底有條七頭蛇在爬行.
這樣很多人都有一種秘密的怪物,一種自己養成的病痛;一條啃齧他們的龍,一種使他們在夜間不得安息的絕望.這種人和其他人一樣,來來去去.我們不知道他有著一種痛苦,一種可怕的長著一千顆牙的生物寄生在這悲慘的人的身上,導致他的死亡.我們不知道這人是個深淵,他是死水,深極了.不知什麼緣故水面偶爾出現混亂.一圈神秘的水紋,忽然不見了,忽然又出現;一個水泡升上來又破滅了.這是不足道的小事一件,但卻很可怕.這是只人所不知的野獸在呼吸.
人有某些古怪的習慣,有人在別人離去時來到,在別人炫耀時隱藏,一切場合他都穿上一件我們稱作土牆那種顏色的外衣,專找僻靜的小路,喜歡無人走的街.不參加別人的談話,避開人群和節日,貌似寬裕其實卻很清寒,儘管很富,但還總是自己裝著鑰匙,燭台放在門房裡,從小門進來,走隱秘的樓梯,所有這些無關緊要的奇特的舉動,諸如漣漪.氣泡.水面轉瞬即逝的波紋,常常是來自一個可怕的深處.
幾個星期就這樣過去了.一種新的生活慢慢地支配了珂賽特;婚後有種種事務如拜客.家務.娛樂等這些大事.珂賽特的娛樂並不費錢,主要可以歸納為一項:和馬呂斯在一起.和他一同出去,和他待在一起,這是她生活里的大事.他們隨時手挽手一同上街,在陽光下,在大路上,不用躲避,就他們兩人,出現在眾人面前,對他們來說這永遠是種新的歡樂.珂賽特有件不稱心的事,就是杜桑因和妮珂萊特合不來而離去了.要使兩個老處女處得好是不可能的.外祖父身體很好;馬呂斯有時為幾起訴訟出庭辯護;吉諾曼姨媽安靜而知足地在新夫婦身旁過著她的次要地位的生活.冉阿讓每日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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