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三)--第二部-珂賽特-第八卷-公墓接受人們給它的一切(5)


沒有人聽,那並不成為一種住嘴的理由,那個管園子的老好人仍羅羅嗦嗦說下去:
到伏吉拉爾公墓去挖一個坑.據說那伏吉拉爾公墓不久就要取消了.那是箇舊時的公墓,不合章程,沒有制服,快要退休了.真可惜,有這么一個公墓多方便.在那裡.我有一個朋友,叫梅斯千爺爺,是個埋葬工人.這裡的修女有種特權,她們在天快黑時被送進那公墓.省公署特別為她們訂了這樣一條規則.可是,從昨天起,發生了多少事啊!受難嬤嬤死了,馬德蘭爺爺......
完了.冉阿讓一面苦笑一面說.
割風把那個字彈了回去:
聖母!要是您要在這兒永遠待下去,那可真是種埋葬了.
第四陣鐘聲突起.割風連忙把那條系鈴鐺的帶子從釘子上取下來,系在自己的膝彎上.
這一次,是我.院長嬤嬤叫我.好傢夥,這皮帶上的扣針扎了我一下.馬德蘭先生,您不要動,等我回來.有新玩意兒呢.您要是餓,那兒有酒.麵包.乾酪.
接著,他往屋子外面走,嘴裡一面說:來啦!來啦!
冉阿讓望著他急忙從園中穿過去,儘量邁開他的瘸腿,邊走邊望兩旁的瓜田.
割風一路走去,鈴聲響個不停,把那些修女們全嚇跑了,不到十分鐘,他在一扇門上輕輕敲了一下,一個柔和的聲音回答說:永遠如此.永遠如此.那就是說:請進.
那扇門是接待室的門,接待室是由於工作需要留下來接待園丁的.隔壁便是會議室.院長正坐在接待室里唯一的一張椅子上等待著割風.
二 割風面臨困難
在緊急關頭露出緊張和沉鬱的神情,這對某些性格和某些職業的人,尤其是對神甫和教徒們來說,是特別的.院長純貞嬤嬤,原是那位有才有貌的德.勃勒麥爾小姐,她平日素來輕鬆活潑,可是當割風走進屋子時,她臉上卻露出那兩種顯示心神不定的神情.
園丁小心翼翼地行了個禮,立在屋門口.院長正撥動著手裡的念珠,抬起眼睛說道:
啊,是您,割爺.
這個簡稱是在那修院裡用慣了的.
割風又行了個禮.
割爺,是我叫人把您找來的.
我來了,崇高的嬤嬤.
我有話要和您談.
我也,在我這方面,也有件事想和極崇高的嬤嬤談談.割風壯著膽子說,內心卻先在害怕.
院長睜眼望著他.
啊!您有事要向我反映.
要向您請求.
那好,您說吧.
割風這老頭,以前當過公證人,是一個那種堅定有把握的鄉下人.某種圓滑而又顯得無知的表情是占便宜的,人往往在不提防的情況下已經被俘.割風在那修院裡已住了兩年多,和大家也相處得很好.他終年過著孤獨的生活,除忙於園藝之外幾乎沒有旁的事可做,於是也滋長了好奇心.他從遠處望著那些頭上蒙著黑紗的婦女,在他眼前時來時往,起初他見到的幾乎只是些幢幢黑影,久之,由於不時注意和深入觀察,後來他也漸漸能恢復那些鬼影的肉身,那些死人在他看來也就成為活人了.他仿佛是個視覺日明的啞巴,聽覺日聰的瞎子.他細心分辨各種鐘聲所表示的意義,於是那座葫蘆似的不聞人聲的修院沒有什麼事能瞞得過他的了,啞謎神早已把它的全部秘密在他的耳朵里傾吐.割風知道一切,卻什麼也不說,那是他的乖巧處.全院的人都以為他是個白痴.這在教會裡是一大優點.參議嬤嬤們非常器重割風.他是個不可多得的啞人,他獲得了大家的信任.此外,他能守規矩.除了果園菜地上有非辦不可的事之外他從不出大門.這種謹慎的作風是為人重視的,他卻並不因此而不去找人聊天,他常找的兩個人,在修院裡,是門房,他因而知道會客室里的一些特別情形;在墳場裡,是埋葬工人,因而他知道墓地里的一些獨特之處,正好象他有兩盞燈在替他照著那些修女們,一盞照著生的一面,一盞照著死的一面.但是他一點也不胡來.修院裡的人都重視他.年老,腿瘸,眼花,也許耳朵還有點聾,數不盡的長處!誰也替代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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