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二)--第二部-珂賽特-第四卷-戈爾博老屋(4)


夏季,將近黃昏時,這裡那裡,有些老婆子,帶著被雨水浸到發霉的凳子,坐在榆樹下向人乞討.
此外,這個區域的外貌,與其說是古老,不如說是過時,在當時就已有改變面貌的趨勢了.從那時起,要看看它的人非趕快不可.這整體每天都在失去它的一小部分.二十年來,直到今天,奧爾良鐵路的起點站便建在這老郊區的旁邊,對它產生影響.一條鐵路的起點站,無論我們把它設在一個都城邊緣的任何一處,都等於是一個郊區的死亡和一個城市的興起.好象在各族人民熙來攘往的這些大中心的四周,在那些強大機車的賓士中,在吞炭吐火的文明怪馬的喘息中,這個活力充沛的大地會震動,吞沒人們的舊居並讓新的產生出來.舊屋倒下,新屋上升.
自從奧爾良鐵路車站侵入到婦女救濟院的地段以後,聖維克多溝和植物園附近一帶的古老的小街都動搖了,絡繹不絕的長途公共馬車.出租馬車.市區公共馬車,每天要在這些小街上猛烈賓士三四次,並且到了一定時期就把房屋擠向左右兩旁.有些奇特而又極其正確的現象是值得一提的,我們常說,大城市裡的太陽使房屋的門朝南,這話是實在的,同樣,車輛交馳的頻繁也一定會擴展街道.新生命的徵兆是明顯的,在這村氣十足的舊城區里,在這些最荒野的角落裡,石塊路面出現了,即使是在還沒有人走的地方,人行道也開始蜿蜒伸展了.在一個早晨,一個值得紀念的早晨,一八四五年七月,人們在這裡忽然看到燒瀝青的黑鍋冒煙;這一天,可以說是文明已來到了魯爾辛街,巴黎和聖馬爾索郊區銜接起來了.
$$$$二 梟和秀眼鳥的窠
冉阿讓便是在那戈爾博老屋門前停下來的.和野鳥一樣,他選擇了這個最荒僻的地方來做窠.
他從坎肩口袋裡摸出一把路路通鑰匙,開門進去以後,又仔細把門關好,走上樓梯,一直背著珂賽特.
到了樓梯頂上,他又從衣袋裡取出另外一把鑰匙,用來開另一扇門.他一進門便又把門關上.那是一間相當寬敞的破屋子,地上鋪著一條褥子,還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屋角里有個火爐,燒得正旺.路旁的一盞回光燈微微照著這裡的貧苦相.底里,有一小間,擺著一張帆布床.冉阿讓把孩子抱去放在床上,仍讓她睡著.
他擦火石,點燃了一支燭,這一切都是已準備好了擺在桌上的.正和昨晚一樣,他呆呆地望著珂賽特,眼裡充滿了感嘆的神態,一片仁慈憐愛的表情幾乎達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至於小姑娘那種無憂無慮的信心,是只有最強的人和極弱的人才會有的,她並不知道自己是和誰在一道,卻已安然睡去,現在也不用知道自己到了什麼地方,仍舊睡著.
冉阿讓彎下腰去,吻了吻孩子的手.
他在九個月前吻過她母親的手,當時她母親也正剛剛入睡.
同樣一種苦痛.虔敬.辛酸的情感充滿了他的心.
他跪在珂賽特的床旁邊.
天已經大亮了,孩子卻還睡著.
歲末的一線慘白的陽光從窗kou6*射到這破屋子的天花板上,拖著一長條一長條的光線和陰影.一輛滿載著石塊的重車忽然走過街心,象迅雷暴雨似的把房子震到上下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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