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夫托爾斯泰-17(4)


和他的兒女們,齟齬似乎更深.勒魯瓦.博利厄氏曾在亞斯納亞.波利亞納見過托爾斯泰,說在食桌上,當父親說話時,兒子們竟不大遮掩他們的煩惱與不信任.見一九一○年十二月十五日巴黎《兩球雜誌》.他的信仰只稍稍感染了他的三位女兒,其中一個,他最愛的瑪麗亞,那時已經死了.保爾.比魯科夫最近在德譯本中發表一部托爾斯泰與他的女兒瑪麗亞的通信.他在家人中間,精神上是完全孤獨的.懂得他的僅有他的you6*女和他的醫生.見一九一○年十二月十五日巴黎《兩球雜誌》.
他為了這思想上的距離而苦惱,他為了不得不敷衍的世俗的交際而苦惱,世界上到處有人來訪問他,那些美國人,那些趨尚時髦的輕浮之士使他非常厭倦;他亦為了他的家庭生活所強迫他享受的奢侈而苦惱.其實亦是最低限度的奢侈,如果我們相信在他家裡見過他的人的敘述的話,嚴肅冷峻的家具,他的小臥室內,放著一張鐵床,四壁禿露無一物!但這種舒適已使他難堪:這是他永遠的苦惱.在《法蘭西水星》的第二短篇中,他悲苦地把周圍的慘狀和他自己家中的享用作對比.
一九○三年時,他已寫道:我的活動,不論對於若干人士顯得是如何有益,已經喪失了它大半的重要性,因為我的生活不能和我所宣傳的主張完全一致.一九○三年十二月十日致一個友人書.
他真是如何的不能實現這一致!他既不能強迫他的家族棄絕人世,也不能和他們與他們的生活分離,......使他得以擺脫他的敵人們的攻擊,說他是偽善,說他言行不一致!
他曾有過思念.長久以來,他已下了決心.人們已覓得並發表了他於一ba6*九七年六月八日寫給他的妻子的信.見一九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費加羅》日報,這封信,在他死後,由他們的女婿奧博連斯基親王交給托爾斯泰伯爵夫人.這是數年之前,托氏把這封信付託給女婿的.這封信之外更附有另一封信,涉及他們夫婦生活的私事的.此信為托爾斯泰伯爵夫人閱後毀去.(見托爾斯泰的長女塔佳娜.蘇霍京夫人的敘述)應當在此全部轉錄出來.再沒有比這封信更能抉發他的熱愛與苦痛的心魂的了:
長久以來,親愛的索菲婭,我為了我的生活與我的信仰的不一致而痛苦.我不能迫使你改變你的生活與習慣.迄今為止,我也不能離開你,因為我想我離開之後,我將失掉我能給與你的還很年輕的孩子們的小小的影響,而我將使你們大家非常難過.但我不能繼續如過去的十六年般的生活,這種痛苦的情況自一八八一年,即在莫斯科所度的那個冬天起即已開始,那時候即托爾斯泰初次發現社會慘狀.有時是對你們抗爭使你們不快,有時我自己陷於我所習慣的周圍的誘惑與影響中間不能振作.我此刻決心要實行我已想了好久的計畫:走......如印度人一般,到了六十歲的時候到森林中去隱居,如一切信教的老人一般,願將他的殘年奉獻給上帝,而非奉獻給玩笑,說幽默話,胡鬧,打網球,我亦是,在這七十歲左右的時節,我在全個心魂的力量上願靜穆,孤獨,即非完滿的一致,至少亦不要有在我一生與良心之間爭鬥的不一致.如果我公開地走,一定會引起你們的祈求,辯論,我將退讓,或者就在我應當實行我的決心的時候就沒有實行.因此我請你們寬恕我,如果我的行動使你們難過.尤其是你,索菲婭,讓我走罷,不要尋找我,不要恨我,不要責備我.我離開你這個事實並不證明我對你有何不慊......我知道你不能,你不能如我一樣地思想與觀察,故你不能改變你的生活,不能為了你所不承認的對象作何犧牲.因此,我一些也不埋怨你;相反,我滿懷著愛與感激來回憶我們三十五年的冗長的共同生活,尤其是這時期的前半期,你用你天賦的母性中的勇敢與忠誠,來負起你所承認的你的使命.你對於我,對於世界,你所能給予的已經給予了.你富有母愛,盡了極大的犧牲......但在我們的生活的後半部,在這最近的十五年間,我們是分道揚鑣了.我不能相信這是我的錯誤;我知道我改變了,可這既非為了享樂,亦非為了別人,而是為了我不得不如此之故.我不能責備你絲毫沒有跟從我,我感謝你,且我將永遠懷著真摯的愛想起你對於我的賜與.......別了,我親愛的索菲婭.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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