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聖母院(中)-第07卷-野僧(2)


憑我奶奶的疣子發誓,約翰,您這是起勁過了頭,滿口胡說八道.......對啦,約翰,您真的沒剩一點錢嗎?
校董大人,沒錯,小屠宰場.
約翰,我的好人兒約翰!您知道嘛,我約好那個小妞在聖米歇爾橋頭幽會,我只能把她帶到橋頭那個法露黛爾老太婆家裡去,得付房錢吶.這個長著白鬍子的老娼婦不肯讓我賒賬的.約翰,行行好吧!神甫一整錢袋的錢,我們都喝得精光了嗎?您連一個小錢也不剩了嗎?
想到曾痛痛快快地花錢,度過了那幾個鐘頭的好時光,那美滋滋的味道,比得上一種真正的噴香的餐桌佐料.
媽的肚皮和腸子!別放屁了,告訴我,鬼約翰,您是不是還剩點錢?快拿出來,要不,我就要搜身了,哪怕您像約伯害麻瘋,像愷撒生疥癬!
先生,加利亞什街一頭通向玻璃坊街,另一頭通向織布坊街.
沒錯,我的約翰好朋友,我可憐的夥伴,加利亞什街,對,很對.可是,看在老天爺的面上,醒一醒吧,我只要一個巴黎索爾,但就可以消磨七個鐘頭啦.
別再老唱輪舞曲了,聽我唱這一段: 等到老鼠吃貓的時候, 國王將成為阿拉斯君主; 當遼闊無邊的大海, 在聖約翰節凍成冰, 人們便會看到阿拉斯人, 從冰上紛紛離開家園.
那好,你這大逆不道的學子,讓ni6*6*的腸子把你勒死才好呢!弗比斯叫嚷起來,並用勁把醉醺醺的學子一推,學子就勢一滑,撞在牆上,渾身軟綿綿地倒在菲利浦—奧古斯特的石板大路上了.酒徒們總懷有兄弟般的同情心,弗比斯多少還有一點這種憐憫心,便用腳把他推到一旁,讓他靠在窮人的枕頭上,那是上帝在巴黎每個街角給窮人準備的,有錢人貶稱為垃圾堆.衛隊長把約翰的腦袋枕在一堆白菜根的斜面上,約翰立刻呼嚕呼嚕打起鼾來,好比在哼著一支男低音的美妙曲子.不過,衛隊長余怒未消,衝著沉睡的神學院學子說:活該,讓魔鬼的大車經過時把你撿走才好咧!一說完,逕自走了.
披斗篷的人一直跟蹤著他,這時走過來在酣臥的學子跟前,停了片刻,好像猶豫不決,心煩意亂;隨後一聲長嘆,也走開了,繼續跟蹤衛隊長去了.
我們也像他們那樣,讓約翰在美麗星星的和靄目光下酣睡吧,請看官跟我們一道,也去跟蹤他們兩個人吧.
弗比斯衛隊長走到了拱門聖安德烈街時,發現有人在跟蹤他.偶然一回頭,看見有個影子在他後面沿牆爬行.他停,影子也停;他走,影子也走.他對此並沒有什麼可擔心的,暗自想道:去ta6*6*的!反正我沒有錢.
到了奧頓學堂門前,他突然歇住.想當初,他就是在這所學堂開始他所謂的修業的.他仍保留昔日淘氣學子的搗蛋習慣,每次從這學堂的門前經過,總要把大門右邊皮埃爾.貝爾特朗紅衣主教的塑像侮辱一番,這種侮辱就像奧拉斯的諷刺詩《從前無花果樹砍斷了》中普里阿普滿腹辛酸所抱怨的那樣.他乾起這種事勁頭十足,結果塑像的題詞中高盧人主教幾乎被他砸得全看不見了.這一回,他像入學那樣又停在塑像跟前,街上此時空無一人.正當他有氣無力地迎風再結褲帶時,看見那個影子慢慢向他走過來,腳步那樣緩慢,衛隊長可以看清這個人影披著斗篷,頭戴帽子.這人影一挨近他身旁,陡然停住,一動不動,比貝爾特朗紅衣主教的塑像還僵直.可是,這個人影的兩隻眼睛卻定定地盯著弗比斯,目光朦朧,儼如夜間貓眼的瞳孔射出來的那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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