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聖母院(中)-第07卷-野僧(4)


然而,對方卻沒動彈,看到對手擺開架勢,準備好衝刺,便說:弗比斯隊長,別忘了您的約會.他說這話時,由於心中的苦楚,聲調微微顫抖.
像弗比斯這樣性情暴躁的人,宛如滾開的奶油湯,一滴涼水就可以立刻止沸.聽到一句這么簡單的話兒,衛隊長立即放下手中寒光閃閃的長劍.
隊長,那個人又說.明天,後天,一個月或者十年之後,您隨時可以找我決鬥的,我隨時準備割斷您的咽喉;不過現在您還是先去赴約吧.
沒錯,弗比斯說,好像給自己設法找個下台的台階.一是決鬥,一是姑娘,這倒是在一次約會中難得碰到的兩件暢快的事情.但我不明白為什麼不能兩兼,顧了一頭就得錯過另一頭呢!
一說完,把劍再插入劍鞘.快赴您的約會去吧!陌生人又說.
先生,您這樣有禮貌,我十分感謝.的確,明天有的是時間,夠我們拼個你死我活,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把亞當老頭子的這身臭皮囊切成碎塊.我感謝您讓我再快活一刻鐘.本來我指望把您撂倒在陰溝里,還來得及趕去同美人幽會,特別是這種幽會讓女人略等一等,倒是顯得很神氣的.不過,您這個人看起來是個男子漢,那就把這場決鬥推遲到明天更穩當些.我就赴約去了,定在七點鐘,您是知道的.說到這裡,他搔了搔耳朵,再接著往下說:啊!ta6*6*的!我倒忘了!我一分錢也沒有,沒法付那破房錢,那個死老婆子非得要先付房錢不可.她才不相信我呢.
拿去付房租吧.
弗比斯感覺到陌生人冰涼的手往他手裡塞了一枚大錢幣,他忍不住收下這錢,並且握住那人的手.
上帝啊!他叫了起來.您真是個好孩子!
但有個條件,那個人說.您得向我證明,是我說錯了,而您說的是真話.這就要您把我藏在某個角落裡,讓我親自看看那個女人,是否她果真就是您提到名字的那一個.
唔!我才不在乎哩.弗比斯應道.我們要的是聖瑪爾特那個房間,旁邊有個狗窩,您可以躲在裡面隨便看個夠.
那就走吧.影子又說.
尊便.衛隊長說道.我不知道您是不是魔鬼老爺本人.不過,今晚我們就交個朋友吧,明天我所有的債跟您一起算清,包括錢和劍!
他倆隨即快步往前走.不一會兒,聽見河水的汩汩聲,他們知道已來到當時擠滿房子的聖米歇爾橋上了.弗比斯對同伴說:我先帶您進屋去,然後再去找我的小美人,約好她在小堡附近等我.
那個人沒有答腔.自從兩個人並肩一起同行,他就一言不發.弗比斯在一家房子的矮門前停下,狠狠捶門.一線亮光隨即從門縫裡透了出來,只聽見一個牙齒漏風的聲音問道:誰呀?衛隊長應道:上帝身體!上帝腦袋!上帝肚皮!門立即開了,只見一個老婆子提著一盞老油燈,人抖抖索索,燈也抖抖索索.老太婆彎腰曲背,一身破舊衣裳,腦袋搖來晃去,兩個小眼窩,頭上裹著一塊破布,手上.臉上.脖子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皺紋;兩片嘴唇癟了進去直陷到牙齦下面,嘴巴周圍儘是一撮撮的白毛,看上去就像貓的鬍鬚似的.屋內殘破不堪,如同老太婆一樣衰敗.白堊的牆壁,天花板上發黑的椽條,拆掉的壁爐,每個角落掛滿蜘蛛網,屋子正中擺著好幾張缺腿斷腳的桌子和板凳,一個骯髒的孩子在煤灰里玩耍,屋底有座樓梯......或者更確切地說是一張木梯子......通向天花板上一個翻板活門.一鑽入這獸穴,弗比斯的那位神秘夥伴就把斗篷一直拉到眼睛底下,而弗比斯一邊像撒拉遜人那樣罵個不停,一邊像可敬的雷尼埃所說的那樣,讓一枚埃居閃耀著太陽般的光輝,說道:要聖瑪爾特房間.
老太婆頓時把他看成大老爺,緊緊拽住那枚金幣,放它進抽屜里.這枚金幣就是披黑斗篷的人剛才塞給弗比斯的.老太婆剛一轉身,那個在煤灰里玩耍的蓬頭垢面.破衣爛衫的男孩,敏捷地走近抽屜,拿起金幣,並在原處放下了一片剛從柴禾上扯下來的枯葉.
老太婆向兩位稱為先生的人打了手勢,叫他們跟著她,自己先爬上梯子.隨她上了樓,把燈放在一口大箱上.弗比斯是這裡的常客,熟門熟路,便打開一道門,裡面是一間陰暗的陋室,對夥伴說道:親愛的,請進吧.披斗篷的人二話沒說,就走了進去.門一下子又關上了.他聽見弗比斯從外面把門閂上,然後同老婆子一起下樓去了.燈光也被吹滅了.

巴黎聖母院(中)-第07卷-野僧(4)_巴黎聖母院原文_文學 世界名著0

猜你喜歡

巴黎聖母院(中)-第07卷-野僧(4)_巴黎聖母院原文_文學 世界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