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三)-第三部-02(6)


從遊樂場出來,走到樂隊所在地的廣場,必須走下san6*級台階.可是這群人卻在台階旁停了下來;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走下台階,但是其中一個女人卻挺身而出,往前走去;她的隨員中敢跟她往前走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模樣相當穩重的中年人,從外表看,各方面都很正派,但那模樣卻像一個十足的孤家寡人,也就是屬於那種從不與人交往.任何人也不與他交往的那號人.緊跟在那位女士之後的另一人,是一名外表十分可疑的.十足的流浪漢.此外,就再沒有人跟在那個怪女人後頭了;但是,她走下台階的時候,甚至沒有回過頭來看看,仿佛她根本不在乎有沒有人跟在她後頭似的.她仍舊大聲地又說又笑;她的穿戴非常講究,非常華麗,但略嫌花哨了點.她經過樂隊向廣場的另一端走去,那兒有輛私人馬車正在等候什麼人.
公爵已經有三個多月沒有看見她了.回到彼得堡以後的這些日子,他一直準備到她那兒去;但是,也許有種神秘的預感,使他想去而沒有去.起碼,他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出,一旦遇見她,他會產生什麼印象,他有時候滿懷恐懼地極力想像可能產生的印象.有一點他很清楚......他倆的久別重逢將是痛苦的.在這六個月里,他好幾次想起,在他還只從照片上看到這個女人的臉時,這臉給予他的最初的感覺;但是,他想起即使在僅由照片而產生的印象中,也有太多的令人痛苦的東西.在外省的那一個月,他幾乎每天都跟她見面,這一個月對他的影響是可怕的,可怕到他有時候甚至想驅散對於這個不久以前的時光的回憶.在這女人的臉上永遠有一種使他感到痛苦的東西:公爵在跟羅戈任談話的時候,用一種無限的哀憐之感來形容他的這一感覺,這樣說是正確的:這張臉還在照片上就曾在他心頭喚起過痛苦的哀憐;對於這女人的同情,甚至為這女人而感到的痛苦,從來沒有離開過他的心,而且直到現在也沒有離開.噢不,甚至比這感情還要強烈.但是公爵並不滿意他對羅戈任所說的話;直到現在,直到她現在突然出現的這一剎那,他才明白,也許憑直覺才明白過來,他對羅戈任說的話里究竟缺少了什麼.缺少的正是足以表示恐怖的言詞;是的,就是恐怖!他直到現在,直到這一分鐘,才完全感覺到了這一點;他相信,而且由於自己的某些特別的原因,他深信,這女人一定瘋了.倘若你愛一個女人勝過愛世上的一切,或者預感到有產生這種愛的可能性,可是你卻突然看到她釘著腳鐐,戴著手銬,關在鐵柵欄里,在看守的棍棒下悲慘度日,......那么這種印象也許與公爵現在的感覺庶幾近之.
您怎么啦?阿格拉婭扭頭看著公爵,天真地拉了拉他的手,迅速低語道.
他向她轉過頭來,看了看她,望了望她那烏黑的.此刻在莫名其妙地閃閃發光的眼睛,他想對她微微一笑,但是倏忽間,又好像突然把她忘了,又把眼睛轉向左邊,又開始跟蹤自己那奇特的幻像.這時,納斯塔西婭.菲利波芙娜正好走過小姐們的座椅.葉夫根尼.帕夫洛維奇在繼續跟亞歷山德拉.伊萬諾芙娜說一件什麼事,大概這事很可笑,也很有趣,他說得很快.很興奮.公爵記得,阿格拉婭倏地低聲說道:這女人多......
這話模稜兩可,也沒有說完;她驀地忍住了沒再說別的,但是就這點也足夠了.納斯塔西婭.菲利波芙娜旁若無人地走了過去,但是又忽然向他們這邊扭過頭來,仿佛現在才發現葉夫根尼.帕夫洛維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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