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三)-第三部-01(5)


公爵坐在圓桌旁,臉色確實有點蒼白,與此同時,又似乎非常害怕,可是霎時間他又不時處在一種連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激動得連氣都透不過來的狂喜之中.噢,他多么害怕看那邊,看那個角落啊,因為那邊有兩隻他所熟悉的黑眼睛在注視著他,與此同時,他又幸福得透不過氣來,因為在她寫過不歡迎他來那句話以後,他又坐在她們中間,又將聽到那個他所熟悉的聲音了.主啊,她現在就要說話了呀!他本人則還沒有說過一句話,一直聚精會神地聽著葉夫根尼.帕夫洛維奇的高談闊論.葉夫根尼.帕夫洛維奇很少像現在,像今天晚上這樣心滿意足和興高采烈的了.公爵聽著他說話,可是很長時間幾乎一句話也沒有聽懂.除了伊萬.費奧多羅維奇還沒有從彼得堡回來以外,該來的人都來了.希公爵也在座.看來,他們準備稍候片刻,在喝茶前先去聽音樂.現在的談話,看來,在公爵到來之前就開始了.過不多久,科利亞不知從什麼地方跑了來,溜上了涼台.可見,這裡還跟從前一樣歡迎他,公爵暗自尋思.
葉潘欽家的別墅是一座豪華別墅,具有一種瑞士農家風味,周圍奼紫嫣紅,綠樹成蔭,收拾得十分優雅別致.別墅四周是一座雖然不大,但卻十分美麗的小花園.大家跟在公爵那兒一樣,全坐在涼台上,不過這兒的涼台略微寬敞些,設備也考究些.
現在的話題,似乎不合許多人的胃口;可以看得出來,這場談話是由一個雙方都忍不住的爭執開始的,當然,大家都想改變一下談話內容,但是,葉夫根尼.帕夫洛維奇卻好像越來越固執,也不看看大家的反應;公爵的光臨好像更助長了他的談興.利扎韋塔.普羅科菲耶芙娜皺緊雙眉,雖然他們談什麼,她並不全懂.阿格拉婭坐在一旁,幾乎縮在角落裡,她沒有走,她在聽,但是小嘴閉緊,始終一言不發.
且慢,葉夫根尼.帕夫洛維奇熱烈地反駁道,我沒有說過任何反對自由主義的話.自由主義並不是罪過;這是整體的一個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沒有它,整體就會瓦解或者僵化;自由主義與最方正賢良的保守主義一樣,具有同樣的生存權;但是我卻要抨擊俄國的自由主義,不過我再次重申,我之所以抨擊它,無非因為俄國的自由派其實並不是俄國的自由派,而是非俄國的自由派.你們把俄國的自由派請出來,我就立刻當著你們的面親吻他.
還得有個前提,如果他願意親吻您的話,亞歷山德拉.伊萬諾芙娜異常激動地說.甚至她的兩頰也一反平常,堆上了兩朵鮮艷的紅暈.
你瞧,利扎韋塔.普羅科菲耶芙娜暗自尋思,一會兒渾吃渾睡,推都推不醒,一會兒又猛然奮起,一年就這么一回,說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話.
公爵無意中發現,亞歷山德拉.伊萬諾芙娜似乎很不喜歡看到葉夫根尼.帕夫洛維奇談笑風生的模樣,談論一個嚴肅的話題,一會兒似乎慷慨激昂,同時又好像在開玩笑.
公爵,您光臨之前,我剛剛發表了一個觀點,葉夫根尼.帕夫洛維奇接著說道,直到如今,俄國的自由派僅僅來自兩個階層:一是過去的地主(已廢除),二是學校(指舊俄的宗教學校(正教中學).這裡暗指杜勃羅留波夫和車爾尼雪夫斯基(均在宗教學校讀過書)以及屠格涅夫和謝德林(地主出身).)的學生.因為這兩種人最後都變成了地道的幫派,變成了某種游離於民族之外的特殊階層,而且愈演愈烈,代代相傳,所以無論過去和現在,他們所做的一切,完全不是民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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