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三)-第三部-馬呂斯-第一卷-從巴黎的原子看巴黎(5)


況且君主制在某些時候需要兒童,而當時兒童充斥街頭.
不用追溯得太遠,我們只談談路易十四,當時國王需要建立艦隊.動機是好的.但是讓我們看看方法.帆船是風的玩具,必要時還得加以拖曳,如果沒有憑藉橈櫓或蒸汽來供人指使的船舶,便談不上艦隊,當年海軍的大橈船正如今天的汽船.因此必須有大橈船,大橈船又非有橈手不能移動,因而必須有橈手.柯爾培爾(柯爾培爾(Colbert,1619—1683),路易十四的大臣.)授意各省都督和法院,要他們儘量製造苦役犯.當時的官府在這方面是奉命唯謹的.一個人在教會行列走過時頭上還戴著帽子,這是新教徒的態度,該送去當橈手.在街上遇見一個孩子,只要他有了十五歲而沒有住處,就送去當橈手.偉大的朝代,偉大的世紀.
在路易十五的統治下,巴黎的孩子絕了跡,警察時常擄走孩子,不知作什麼神秘的用途.人們懷著萬分恐怖的心情低聲談著有關國王洗紅水澡的一些駭人聽聞的推測.巴爾比埃(巴爾比埃(Barbier,1822—1901),法國劇作家.)率直地談著那些事.有時,孩子供不應求,警吏們便抓那些有父親的孩子.父親悲痛萬狀,跑去質問警吏.在那種情況下,法院便出面干涉,判處絞刑,絞誰?絞那些警吏嗎?不是.絞那些父親.
七 在印度的等級劃分中,
野孩也許有他的地位  巴黎的野孩群幾乎是一個階層.我們可以說,誰也不要他們.
野孩(gamin)這個詞,到一八三四年才初次印成文字,由人民的語言進入文學辭彙.它是在一本題名為《克洛德.格》的小書里初次出現的.當時曾使輿論譁然,這個詞卻被接受了.
使那些野孩相互間得到敬重的因素是多種多樣的.我們認識一個野孩,並且和他有點交往,他因見到過一個人從聖母院的塔頂上摔下來而受到高度敬重和欽佩;另外一個,是因為他曾千方百計鑽進一個後院,並且從暫時寄放在那裡的幾個從殘廢軍人院圓屋頂上取下的塑像身上摸了一些鉛塊;第三個,因為見過公共馬車翻身;還有一個,因為他認識一個幾乎打瞎了一個老財的眼睛的士兵.
這才讓我們理解到為什麼一個巴黎的野孩會嚷出這樣的話:天主的天主!我有沒有倒霉事兒!只需說我還一直沒見過一個人從五層樓上摔下來呢!Ai-je(我有沒有)說成j,ai-ty,cinquième(第五)說成cintième.那種含義深遠的警句是俗物聽不懂的,只能一笑了之.
下面這是個鄉下人說的話,那當然是一種妙語:
我說伯伯,您的老婆害病死了,您為什麼沒有找醫生?那有什麼辦法,先生,我們這些窮人,我們自己死自己的就是了.假如那樣的談話能代表鄉下人的那種辛辣的被動性格,下面的這句就必然能代表郊區小孩那種無政府主義的自由思想.一個被判處死刑的人在囚車裡聽著他的懺悔神甫說教.巴黎的孩子嚷了起來:他和吃教門飯的講話.哈!這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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