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三)-第三部-馬呂斯-第一卷-從巴黎的原子看巴黎(7)


有時這蠓蟲......這是他替自己取的名稱......能識字,有時能寫字,隨時都能亂畫一氣.不知通過怎樣一種神秘的互教互學,他毫不猶豫地獲得一切對待公共事物的才能:從一八一五到一八三○,他學火雞叫;從一八三○到一八四八,他在牆上畫梨兒(火雞和梨都代表愚蠢的人.一八一五到一八三○是波旁王朝復辟時期,一八三○到一八四八是路易-菲力浦的七月王朝時期.).在一個夏季的傍晚,路易-菲力浦步行回家,看見一個極小的野孩,才這么高,淌著汗,踮著腳,在訥伊鐵欄門的柱子上正畫著一個極大的梨.國王,帶著那種來自亨利四世(亨利四世是波旁王室的第一代國王.路易-菲力浦是他的後裔.)的老好人神氣,幫著那野孩畫完了那個梨,還給了那孩子一枚路易,並且說:梨兒也在這上面了.(雙關語,一方面是畫梨的代價,另一方面梨兒也指金幣上國王的像.)野孩愛吵鬧.某些粗暴的作風合他口味.他痛恨神甫.一天,在大學街上,有一個那種小淘氣對著六十九號大車門做鼻子腳(做鼻子腳是把大拇指抵著自己的鼻尖並擺動其他四個手指,是對人表示鄙視的手勢.).你為什麼要對那扇門這樣做?一個過路人問他.那孩子回答說:裡面有個神甫.那確是教廷使臣的住處.可是,不管野孩的伏爾泰主義是怎么回事,如果他有機會當唱詩童子,他也可能同意,在那種情況下,他也會斯斯文文地望彌撒.有兩件事是他經常想到卻又始終沒有做到的:推翻政府和縫補自己的褲子.
一個地道的野孩知道巴黎所有的警察,他遇見一個警察,總能對著他的臉叫出他的名字.他能掐著手指把他們一個個數過來.他研究他們的性格,並對他們中每一個都有專門的評語.他能象看一本攤開的書那樣了解警察的內心活動.他會流利地熟練地告訴你:某個是奸賊,某個非常凶,某個偉大,某個可恥.(所有奸賊.凶.偉大.可恥這些字眼在他嘴裡都有一種特殊的意義.)這傢伙以為新橋是他的,不許'人家,在橋欄桿外面的墩子上玩,那傢伙老喜歡扯'人家,的耳朵等等.
九 高盧的古風
在菜市場的兒子波克蘭(波克蘭(Poquelin),莫里哀的姓.)的作品中有這孩子,在博馬舍的作品中也有這孩子.野孩的作風是高盧精神的餘韻.那種作風滲進了良知,正如醇精入酒,能增加它的力量.有時那種作風是缺點.好吧,荷馬是顛三倒四的,伏爾泰,我們可以說他野.卡米爾.德穆蘭(卡米爾.德穆蘭(Camille Desmoulins,1760—1794),法國政論家,十八世紀末資產階級革命活功家,右翼雅各賓黨人.)是郊區居民.以粗暴態度對待奇蹟的尚皮奧內(尚皮奧內(Championnet,1762—1800),革命時期的將軍.)出生於巴黎街頭,很小時便淹過聖讓.德.博韋和聖艾蒂安.德.蒙的迴廊,他常對著聖熱納維埃夫(聖熱納維埃夫是巴黎的保護神,她的遺骸盒很受人尊敬.)的遺骸盒開玩笑,向聖詹納羅的小瓶子(聖詹納羅是那不勒斯的保護神,他殉教時留下的一瓶血一直被視為聖物.)發命令.
巴黎的野孩是恭謹.辛辣.橫蠻的.他的牙齒怪難看,因為他的飲食差,他的眼睛美,因為他有智慧.他會當著耶和華的面用一隻腳跳完天堂的台階.他踢腿的本領強.任何發展,對他來說都是可能的.他在水溝里遊戲,也能為bao6*動而挺起胸膛,他在開花彈前也仍是嬉皮笑臉的.那是一個頑皮小鬼,也是一個英雄,和底比斯的孩子一樣,他掀住獅子的皮亂搖.鼓手巴拉(巴拉(Bara,1779—1793),共和軍的少年軍人,被俘後敵人強迫他喊國王萬歲,他的回答是共和萬歲!接著就在敵人的排槍下犧牲,時年十四.巴黎先賢祠有他的塑像.)便是個巴黎野孩,他高呼前進!正如聖書中馬的嘶鳴嘩!一眨眼,他由小猴變成了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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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三)-第三部-馬呂斯-第一卷-從巴黎的原子看巴黎(7)_悲慘世界原文_文學 世界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