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鯨(中)-第65章-做菜的鯨

你也許會說:世間竟有人會飽嘗那種供給他燈火的動物,而且,竟有人象斯塔布那樣,借它的光吃它的肉;這事情,似乎十分野蠻,非稍微研究一下它的歷史和哲理不可.
據記載,三百年前,法國把露脊鯨的舌頭當做一種珍饈美味,而且價錢賣得非常之高.同時,據說,在亨利八世(亨利八世(1509—1547)......英國國王.)的時代,有某個御廚,因為發明了一種蘸全烤小鯨用的美味醬油,得到了一筆相當可觀的賞金.(那種小鯨,你該記得,也是鯨的一種.)不錯,直到今天,人們還是把小鯨看做一種可口的食品.用它的肉做成跟彈子球差不多大小的肉球,加了好作料,也許會被當成海鱉肉球或者小牛肉球.丹斐謨林(丹斐謨林......蘇格蘭的一個自治都市,該地有一個建立於十一世紀的大修道院.)的老修道士們,就非常愛吃這種東西.國王還曾賞給他們一條體積很大的小鯨.
事實上,如果大鯨本身不是很好的話,那么,至少在捕鯨人中,決不會把它當做一種高貴的魚.不過,當你坐將下來,看到面前擺著一塊長達一百英尺的肉餅時,也準會叫你大倒胃口.現在只有象斯塔布這樣毫無成見的人才會嘗一嘗煮鯨肉;那些愛斯基摩人可也不是這么挑三剔四.我們都知道,他們不但靠大鯨為生,還有象罕見的陳年葡萄酒一般的陳年上好鯨油.有一位最著名的愛斯基摩醫生叫左格蘭達(據百周年紀念版注:是諷指斯哥斯比.)的,他就推薦過嬰孩們要吃鯨脂,認為它是最有液汁和最富有營養的東西.說到這裡,教我想起一群英國人來,他們在很久之前,偶然被一艘捕鯨船留置在格陵蘭,......這些人,實際上,有好幾個月就是靠那些榨過油後.拋在海邊的.發霉的鯨肉碎片過活的.在荷蘭的捕鯨人中,管這種碎肉片叫做鯨油渣;事實上,這倒很是相象,因為它們顏色棕黃,又有點脆,味道也有點象古代阿姆斯特丹的主婦們所做的新鮮油炸餅或者油煎餅.它們具有那么可口的外表,連最有克制功夫的客人,也不免要食指大動.
但是,人們所以更進一步地輕視大鯨,不把它當成文明人的食品,乃是因為它過分肥膩.它本身就是海里的大公牛,十分肥膩,不很可口.瞧它那隆起的背峰,要不是那裡邊儘是那樣一片結實得象金字塔般的脂肪,那可就象水牛魚(水牛魚......產於密西西比河一帶的鯽科大魚,背上隆起.)(這是公認的一種珍饈)背那樣的可口了.不過,就抹香鯨油本身說來,儘管它是多么柔滑.濃膩,象一隻長了三個月的椰子肉一般透明.雪白而有點膠粘粘的,然而,要用它來代替黃油,卻仍太嫌油膩.話雖如此,有許多捕鯨人都有一種吃法,那就是把它摻和其它的東西一起吃.在漫長難熬的值夜期間,水手們就時常把他們的硬麵包浸在那隻大油鍋里炸一炸.我也曾經這樣吃過多次美味的晚餐.
說到小抹香鯨,人們都把它的腦髓當成一樣上等菜.用一把斧頭,將這種精巧的腦殼敲開後,肥肥白白的兩大爿就坼裂開來(真象兩隻大布丁),然後把它們和著麵粉,煮成一種最惹人喜歡的食品,味道之芬芳,有點象似小牛腦,這在一些老饕看來,確是一道好菜.大家也都知道,在老饕中有一些年輕紈子,由於不斷地吃了小牛腦,就慢慢地自己也有了一點腦筋,能夠辨別小牛頭腦和他們自己的頭腦了,這倒確實需要有一番不同凡響的辨別力才辦得到.這也就是為什麼一個相貌教人一看就看出有牛頭牛腦氣的年輕**,總有一種最不舒服的模樣的道理.那個腦瓜就有一種教人應該對他加以斥責的樣子,有著一種勃魯脫斯,你也在內嗎?(這是愷撒被刺死前的一句話,見莎士比亞《裘力斯.愷撒》三幕一場.作者在這裡,是指那些牛頭牛腦的人,使人一望而有原來你也是個牛頭牛腦的感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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