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六)-第五部-冉阿讓-第五卷-祖孫倆(16)


馬呂斯,我們已經說過,什麼也回憶不起來.他只記得當他在街壘中向後倒下去時,一隻強有力的手從後面抓住了他;他後來不省人事.他到了吉諾曼先生家中方甦醒過來.
他百般推測但得不到解答.
他不能懷疑他自己本人.然而他明明倒在麻廠街,怎么又被警察在塞納河灘殘廢軍人院橋附近扶起來?是有人把他從菜市場區背到愛麗舍廣場來的,怎么背來的?通過下水道.這真是前所未聞的忠忱獻身!
有人?什麼人?
馬呂斯尋找的就是這個人.
關於這個人,他的救命人,沒有訊息,毫無跡象,連一點徵兆也沒有.
雖然馬呂斯在這方面必須十分審慎,但他已把他的追查擴大到警署去了.可在那兒也和在別處一樣,調查的結果並沒有解決絲毫問題.警署沒有馬車夫了解得多,他們一點也不知道六月六日在大下水道鐵柵欄那兒逮捕過人,他們沒有得到警察方面任何與這方面有關的報告,警署認為這一切純屬編造,是馬車夫造的謠.通常一個車夫為了得到一點小費,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甚至會去捏造.然而事情是實實在在的,馬呂斯無法懷疑,除非懷疑他自己本人,這我們剛剛已經說過了.
所有的一切,在這個離奇的啞謎中,是無法解釋的.
這個人,這個神秘的人,馬車夫看見他背著昏過去的馬呂斯從大下水道的鐵柵欄門那裡出來,埋伏著的警察當場抓住他在救一個bao6*動者,他後來怎樣了?警察又上哪兒去了?那人是否已經逃跑?為什麼這警察要保持緘默?警察受他的賄賂了嗎?為什麼這個人,馬呂斯的救命人,一點不向馬呂斯表示他還活在人間呢?這種大公無私的態度和慷慨獻身的精神是同樣奇偉的.為什麼這個人不再露面了呢?可能他不願要任何酬勞,但沒有人不願接受別人的感激的.他是否已經死去?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呢?他的面貌是什麼樣的?任何人也答不上來.馬車夫回答說:那天晚上天太黑了.巴斯克和妮珂萊特魂不附體,當時只注意血流滿面的年輕的主人.惟獨門房,當他用蠟燭照著悲慘的馬呂斯來到時,注意到了這個人,下面是他提供的特徵:這個人的神態令人感到恐怖.
馬呂斯把他帶回外祖父家時穿的血跡斑斑的衣服保留著,希望能對他的搜尋有用,當他仔細看著這件衣服時,發現下擺的一邊很古怪地被人撕破了,而且還少了一塊.
有一天晚上,馬呂斯在珂賽特和冉阿讓面前談起了這樁離奇的遭遇以及他進行的無數得不到結果的查詢.割風先生冷淡的表情使他很不耐煩.他很激動,幾乎發怒似的喊道:
是的,這個人,不論他是個怎樣的人,他做的事真了不起.你知道他做了什麼嗎,先生?他好象一個大天使那樣出現了,他在戰火中把我偷出來,打開下水道,把我拖進去,背著我!在這可怕的長廊里彎著腰,屈著膝,在黑暗中,污水中,走了差不多一法里半,先生,背上還要背著一個死屍呢!他的目的何在?只是為了搭救這個死屍.而這個死屍就是我.他對自己說:'可能還有一線生機,為了這可憐的一線生機,我會冒著生命危險!,而他不只冒了一次生命危險,而是二十次!他的每一步都很危險.證明就是他一出陰溝就被捕了.先生,這人所做的這一切您知道嗎?他並不指望任何報酬.我當時是什麼人?一個起義者.什麼樣的人呢?一個敗兵.呵!如果珂賽特的六十萬法郎是我的......
這錢是您的.冉阿讓插了一句.
那么,馬呂斯接著說,為了找到這個人,我寧願花去這筆錢!
對此冉阿讓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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