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一)-第一部-芳汀-第三卷-在一八一七年內(14)


多羅米埃的話中斷了.
喘口氣吧,多羅米埃.勃拉什維爾說.
同時,勃拉什維爾開始唱一支悲傷的歌,李士多里和法梅依隨聲和著,那種歌是用從車間裡信手拈來的歌詞編的,音韻似乎很豐富,其實完全沒有音韻;意義空虛,有如風聲樹影,是從菸斗的霧氣中產生出來的,因此也就和霧氣一同飄散消失.下面便是那群人答覆多羅米埃的演說詞的一節:
幾個荒唐老頭子,
拿些銀子交給狗腿子,
要教克雷蒙-東納(克雷蒙-東納(ClemontTonnerre),法國多菲內地區一大家族,其中最著名者一是紅衣主教,一是伯爵.)先生,
聖約翰節坐上教皇的位子,
克雷蒙-東納先生不能當教皇,
原來他不是教士,
狗腿子氣沖沖,
送還他們的銀子.
那種歌並不能平息多羅米埃的隨機應變的口才.他幹了杯,再斟上一杯,又說起話來.
打倒聖人!我說的話,你們全不必放在心上.我們不要清規戒律,不要束手束腳,不要謹小慎微.我要為歡樂浮一大白,讓我們狂歡吧!讓我們拿放蕩和酒肉來補足我們的法律課.吃喝,消化.讓查士丁尼(查士丁尼(Justinien,483—565),拜占庭皇帝,編有《法家言類纂》(digeste)書名與消化(digestion)近似.)作雄的,讓酒囊飯裝作雌的.喜氣瀰漫穹蒼呵!造物主!祝你長生!地球是一顆大金剛鑽!我快樂.雀鳥真夠勁,遍地都是盛會!黃鶯兒是一個任人欣賞的艾勒維奧(艾勒維奧(Elleviou),當時法國的一個著名歌唱家.).夏日,我向你致敬.呵,盧森堡,呵,夫人街和天文台路的竹枝詞!呵,神魂顛倒的丘八!呵,那些看守孩子又拿孩子尋開心的漂亮女用人.如果我沒有奧德翁(奧德翁(Odéon),指奧德翁戲院,一七九七年成立.)的長廊,我也許會喜歡美洲的草原吧.我的靈魂飛向森林中的處女地和廣漠的平原.一切都是美的.青蠅在日光中營營飛舞.太陽打噴嚏打出了蜂雀.吻我吧,芳汀.
他弄錯了,吻了寵兒.
八 一匹馬的死
愛同飯店比蓬巴達酒家好.瑟芬叫著說.
我喜歡蓬巴達勝過愛同,勃拉什維爾說,這裡來得闊綽些,有些亞洲味兒.你們看下面的那間大廳,四面牆上都有鏡子.
我只注意盤子裡的東西.寵兒說.
勃拉什維爾一再堅持說:
你們瞧這些刀子.在蓬巴達酒家裡刀柄是銀的,在愛同店裡是骨頭的.銀子當然比骨頭貴重些.
對那些裝了銀下巴的人來說,這話卻不對.多羅米埃說.
這時他從蓬巴達的視窗望著殘廢軍人院的圓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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