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伯家的苔絲(下)-第六期-冤家路狹(15)


你不要說他的壞話......他並沒在前面!(背人說人壞話,當然是不好的.比較丁尼孫的詩《默林與薇薇恩》:當面的奉承和背後的毀謗一樣.)她很興奮的樣子嚷著說.你要好好地對待他......他從來沒作過對不起你的事!你快快離開他的女人吧,免得人家說不好聽的話,連累了他的好名聲!
好吧,我走,我走,他仿佛從一個迷人的夢裡醒來的樣子說,我本來答應了要到集上去給那些可憐的傻醉鬼們講道,現在我去不成了.我這還是頭一次開這么大的玩笑.要是一個月以前,我看到我會有這種情況,我就該嚇死了.我就走......我起誓......永遠不來了.於是忽然又說,你讓我抱一抱吧,苔絲......只抱一抱!看著從前的老交情......
亞雷,我可沒有人保護!另一個體面人的名譽,可就在我手裡攥著哪......你想想吧......你有羞恥沒有?
呸!也是......也是!
他把嘴唇緊咬,自己恨自己沒骨氣.看他的眼光,世界的信仰和宗教的信仰,他同樣地缺乏.本來自從他改過自新以後他從前那種時時發作的熱烈qing6*欲,都成了僵冷的屍骸,在他臉上的曲線之間,伏而不動,現在又好象都在死而復活的狀態之中,一下醒來,一起聚攏.他走出去的時候,游移不定,戀戀不捨.
雖然德伯聲明,他今天失約,只是一個信徒重返下流,但是苔絲從安璣.克萊那兒學來的那些話,卻深深地印到他的心裡;他離開苔絲以後,仍舊還是那樣.他往前走去的時候,不聲不響,仿佛是從前並沒夢想到,自己的主張,也許沒有理由堅強維護,現在一下看到了這一點,就不由得精神麻木.他以前那種一時興發的省悟.改過.歸依正教,本來跟理智完全沒有關係;那也許只是一個心性輕浮的人,見他母親一死,一時受了感觸,忽而異想天開,別謀樂途的結果吧.
苔絲在德伯的熱情大海里,投下了這幾滴清冷的邏輯以後,原先他那滾滾沸騰的熱情,就冷了下去,變成了停滯不動的污瀦了.他一面把苔絲學來說給他聽的那幾句結晶一般的話,琢磨了又琢磨,一面自言自語地說:那位聰明人,一點兒也想不到,他告訴她這些話,也許就是給我跟她重溫舊夢開避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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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窟槐農田上,要打最後一垛麥子了.一早兒起來,三月的黎明,異樣地混沌,連東方的天邊在哪兒,都看不出來.麥垛梯形的尖頂兒,在一片朦朧的曙色里聳起;那垛麥子,已經孤零零地飽受雨打,遍嘗日曬,在那兒堆了一冬了.
伊茨.秀特和苔絲走到打麥場上的時候,僅僅由於聽見一種沙沙的聲音,才知道已經有別人先在那兒了;待了一會兒,天色放亮了,才在聲音以外,馬上看見麥垛頂上有兩個男人黑乎乎的側影.那兩個男人正在那兒忙著揭垛頂兒,所謂揭垛頂兒,就是把麥垛上面蓋的草頂子揭去,再往下扔麥捆;農夫葛露卑想要在一天以內,盡力把麥子都打完了,所以非讓她們這么早就來不可,因此麥垛揭著草頂的時候,苔絲.伊茨和別的女工們,戴著棕中帶白的圍裙,都只好站在那兒,打著哆嗦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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