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伯家的苔絲(下)-第六期-冤家路狹(16)


緊靠著麥垛草頂的檐子下面放著的,就是那些女工們前來伺候的那件紅色的can6*暴東西......一個木頭架子,連著帶子和輪子......當時還不大能看得清楚.那就是打麥子的機器,它要一開動起來,女工們的筋肉和神經,就要一齊緊張起來,非堅忍不拔,就不能支持下去.
離得不遠的地方上,又有一件形狀模糊的東西;顏色漆黑,老嘶嘶作響,表示有雄厚的力量蓄積在它裡面.一個煙囪高高地在一棵槐樹旁邊聳起,同時一片熱氣從那塊地點上四面散射:在這種情況之下,用不著天色很亮,就可以讓人看出來,這一定就是那件要當這個小世界裡面主要動力的機器.機器旁邊站著一個一動不動的黑東西,一個高大的形影,身上滿是黑灰.烏煤,神氣好象靈魂出竅的樣子,身旁放著一大堆黑煤;他就是使機器的工人.他的態度和顏色都是孤立的,讓人看來,仿佛是個陀斐特(陀斐特,《聖經》地名,在耶路撒冷,其初為猶太人對偶像之神獻犧牲之地.見《舊約.列王紀下》第二十三章第十節及《耶利米書》第十九章第四節.後來這地方用作堆垃圾的地方,燒毀的垃圾老冒煙出火,所以它又變成地獄的象徵.)裡面的人物,偶然走到這片光景清明.毫無菸灰的黃麥白土中間,來驚嚇攪擾當地的土著.
他的外表和他的心情正一樣.他雖然身在農田,但卻不屬於農田.他所伺候的只是菸灰.煤火;農田上的人伺候的卻是稼穡.天氣.霜露.太陽.他帶著他那架機器,從這一郡走到那一郡,從這片農田走到那片農田,因為那時候,在維塞司郡里這一塊地方上,蒸汽打麥機還只是個雲遊四方的東西.他說起話來是一種古怪的北方口音;他心裡想的只是他自己的心事,他眼裡瞧的只是他所管理的那個鐵機器,他簡直就不大看得見周圍一切的景物,也滿不在乎周圍一切的景物:他不到必要的時候,跟當地的人就不多說一句話,仿佛他到這兒伺候這件好象地獄之王(希臘神話,地獄之王為普路托,面目獰惡,所居之地,昏暗陰沉.)的主人,只是命中早已注定了的劫數,並非出於自願.機器輪子上有根長帶子,連著麥垛底下那件紅色的打麥機,把他和農業界聯合起來的,只有這一件東西.
他們在那兒揭麥垛頂兒的時候,他只毫無表情地站在他那個可以移動的力量儲蓄器旁邊,晨間冷冷的空氣,也在那個黑色發熱的儲蓄器四圍顫動洄漩.打麥子以前的預備工作,於他毫無關係.他只把煤燒紅了,把蒸汽憋足了;在幾秒鐘以內,他就能讓機器上那根長帶子以目不及見的速度轉動.皮帶轉動範圍以外的東西,也不管是麥子還是乾草,都是一團混沌,在他看來,都是一樣.要是當地的閒人有問他管自己叫什麼的,他就簡簡截截地回答說,司機.
天色大亮的時候,麥垛頂就完全揭去了.於是男工們各就其位,女工們上了麥垛,大家一齊動起手來.農夫葛露卑......大家提起他來,只說一個他字......早就來了;他吩咐苔絲到機器板兒上去,緊挨著往機器里填麥子的男工,叫伊茨站在麥垛上,挨著苔絲;伊茨把麥捆一個一個地遞給苔絲,苔絲再把麥捆一個一個地解開,填麥子的工人再把它抓起來,鋪在旋轉的圓筒上面,片刻的工夫,圓筒就把每一顆麥粒都噴出來了.
剛一動作的時候,機器停頓了一兩下,於是那些仇恨機器的人,心裡就都痛快起來;但是經過那一兩下的停頓以後,機器就旋轉無阻,於是風馳電掣,一直到吃早飯的時候,大家才停了半個鐘頭;飯後又工作起來的時候,所有農田上其餘的人手,都用在堆積麥稈上面,因此在麥垛旁邊慢慢地堆起了一個麥稈垛.到了吃點心的時候,大家都各人站在原處,匆匆忙忙地把點心吃了,吃了以後,又工作了兩個鐘頭,就快到吃正餐的時候了.qiang6*暴猛烈的輪子旋轉不停,打麥機嗡嗡的聲音一直震到靠近機器那些人的骨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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