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與子(下)-23(2)


費多西婭喜歡巴扎羅夫,巴扎羅夫也喜歡她,和她談話時臉色也變得開朗了,亮麗了,隨便了,在他的玩笑中帶著關注.費多西婭一天比一天美.年輕少婦的生活中經常有這樣的時期:她有如夏天的玫瑰,會突然間吐蕊怒放.費多西婭也來到了這樣的美好時光,任何東西在她眼裡都是那么的可愛,一切,甚至連那七月的炎熱,都使得她更加艷麗動人.她穿著一件白色的薄裙衫,以至使她自己也感到輕盈了許多.她躲得了日曬,卻躲不了暑熱,暑熱給她的臉和耳朵增加了一層紅暈,給她身子增加了一份懨懨的慵懶,給她動人的眼睛增加了昏然欲睡般的睏倦.活兒幾乎拿不起來,她的手會不由自主地滑落到膝頭上,走起路來有氣無力.她為她那乏乏的可笑舉動而無奈,而抱怨.
你最好是多洗洗澡,尼古拉.彼得羅維奇對她說.他在一個尚未乾涸的池塘上蓋上麻布帳篷,把池塘改成了澡堂.
啊,尼古拉.彼得羅維奇,走不到池塘就沒命了,不消說再從池塘回來.路上找不到一小片樹蔭.
那倒是的,的確找不到樹蔭,尼古拉.彼得羅維奇捋著眉毛說.
有一次,早上六點多鐘的時候,巴扎羅夫散步回來,見費多西婭獨自坐在丁香樹枝椏覆蓋著的涼亭里.丁香花已經謝去,芳香飄逝,但綠蔭依舊.她坐在一條長椅上,像往常那樣披條白頭巾,身邊躺著一大束晨露未乾的紅白兩色玫瑰.他向她問了一聲早安.  啊,葉夫根尼.瓦西里伊奇!她說的時候,為了看清他,稍微掀起頭巾的一角.袖子滑到了胳膊肘上.
您這是在乾什麼呀?巴扎羅夫邊問邊坐到她一旁,在扎花嗎?
是的,把它們紮成花束,放在早餐桌上.尼古拉.彼得羅維奇喜歡.
但是離早餐時間還早哩.從哪兒弄來的這么多花!
是我剛採下的,待會兒天熱,就不好出門了,只是現在還能休息上一會兒.暑熱使得我沒有一絲兒氣力,莫非我病了?
瞎說些什麼呀!讓我來按按您的脈搏.看有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巴扎羅夫拿過她的手,摸到了她那均勻地跳動著的脈管,連數也不數一分鐘跳動幾下,您能活一百歲,說完放開她的手.
哎喲,願上帝保佑!她說.
怎么,您難道不想長命百歲?
一百歲!我奶奶活八十五,已經夠折騰人的了!她像個乾棗兒似的,耳聽不見,腰直不起,整天咳個不停,她自己也覺得活著沒有樂趣.這算是過的什麼日子呀!
那意思是說最好是年輕嘍?
怎么不是呢!
年輕有什麼好的?請你告訴我.
年輕有什麼好?比如說我現在年紀輕,什麼事都能做,要去就去,要來就來,要拿什麼就拿什麼,不用求人,隨心所欲,自得其樂......有什麼比這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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