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談話錄-02(9)


1825年4月27日(歌德埋怨澤爾特說他不是人民之友)
傍晚去看歌德,他先約我坐馬車到公園下區一游.他對我說,在動身之前,我讓你先看看我昨天收到的澤爾特(澤爾特(Zelter,1758—1832),德國建築師和音樂家,歌德的朋友,曾替歌德的一些短歌譜曲,在觀點上他顯然比歌德進步.)的一封信,其中談到我們劇院的事.信上有這幾句話:'我早已看出,要在魏瑪為人民建立一座劇院,你並不是一個適當的人.誰把自己變成青色的,羊就會吃掉他.(一九三四年蘇聯科學院出版的本書俄譯本把這兩句譯成諺語:既然叫做蘑菇,就要任人採食.)其他那些當酒還在發酵時就想把瓶口塞住的高貴的老爺們(指時機不成熟就想求速成的人們.)也應該想到這一點.朋友們,我們居然活著看到了這種事情!,
歌德看了我一眼,我們兩人都笑起來了.他說,澤爾特是個很好的人,可是他有時不能完全了解我,對我的話作了錯誤的解釋.我畢生都在獻身於人民和人民的教化,為什麼就不該為他們建立一座劇院呢?只是在魏瑪這個居民很少的地方,有人曾開玩笑說,這裡有上萬的詩人和寥寥幾家住戶,這裡哪能說得上人民呢?更不消說,哪裡能談到人民的劇院呢?魏瑪將來無疑也要變成一個大城市,不過想看到魏瑪人民繁榮到足以坐滿一個劇院,建立和維持一個劇院,我們還要等幾百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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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了一趟回來了〕澤爾特的信還擺在桌上.歌德說,奇怪,真奇怪,一個人的地位在輿論中竟弄到這樣是非顛倒!我想不起我曾做過什麼得罪人民的事,可是現在竟有人對我下了定論,說我不是人民的朋友.我當然不是革命暴徒的朋友.他們幹的是劫掠和sha6*人放火,在為公眾謀福利的幌子下幹著最卑鄙的自私勾當.我對這種人不是朋友,正和我不是路易十五的朋友一樣.我憎恨一切暴力顛覆,因為得到的好處和毀掉的好處不過相等而已.我憎恨進行暴力顛覆的人,也憎恨招致暴力顛覆的人.但是我因此就不是人民的朋友嗎?一切精神正常的人是否不這樣看呢?
你知道我多么高興看到任何使我們看到未來遠景的改良.但是我已說過,任何使用暴力的躍進都在我心裡引起反感,因為它不符合自然.
我對植物是個朋友,我愛好玫瑰,把它看作我們德國自然界所能產生的最完美的花卉,可是我不那么傻,想在這四月底就在我自己的花園裡看見玫瑰花.如果我現在能看到初發青的玫瑰嫩葉,看到它一片又一片地在枝上長起來,一周又一周地壯大起來,五月看到花蕾,六月看到繁花怒放,芳香撲鼻,我就心滿意足了.誰要不耐煩等待,就請他到暖房裡去吧.
現在還有人說我是君主的一個僕役.一個奴隸.好象這種話有什麼意思似的!我所服役的是一個暴君?一個du6*6*者?是一個吸吮人民的血汗來供他個人享樂的君主?多謝老天爺,這種君主,這樣的時代,都已遠遠落在我們後面了.半個世紀以來,我一直和魏瑪大公爵保持著最親密的關係,在這半個世紀中我和他一起努力工作;但是如果我說得出大公爵有哪一天不在想著要做一點事,採取一點措施,來為地方謀福利,來改善一些個人的生活情況,那我就是在說謊.就大公爵個人來說,他的君主地位給他帶來的只有辛苦和困難,此外還有什麼呢?他的住宅.服裝和飲食比起一個殷實的居民來要勝似一籌嗎?你只要到我們的海濱城市看看,就會看出任何一個殷實商人的廚房和酒窖里的儲備都要比大公爵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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