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泰利斯先生的雜耍班(法國)(4)
“正因為您現在對他父母已不抱希望,”老人說,“您才把他趕出門外。
再說,他的父母萬一露面,他們去找誰?當然找您,而不是找我,對不對?他們並不認識我。”
“但是您先找到了他們呢?”
“那咱們一言為定:假如有一天他找到父母,咱們就平分酬謝。我加到三十法郎。”
“四十法郎。”
“不行,您要這么多錢不可能,這小孩將來也幫不了我很多忙。”
“您想讓他為您幹些什麼呢?要結實的腿,他有;要粗壯的胳膊,他也有。我堅持剛才說的。不過,您覺得他適合於乾點什麼呢?”
老人帶著譏笑的神情看了看巴伯蘭,小口小口地喝乾了杯中的酒。
“給我作個伴吧,”他說,“我老了,有時一到晚上,經過一天的勞累之後,遇上惡劣的天氣,我心情總是悶悶不樂,他可以幫我解解悶。”
“毫無疑問,他的腿幹這點事倒是足夠結實的。”
“不見得很行,因為他還得跳舞,翻筋斗,走路。走路之後又得翻筋斗。
簡而言之,他要在維泰利斯先生的雜耍班裡充當一個角色。”
“這個雜耍班在哪兒?”
“維泰利斯先生嘛,正如您應當料想到的那樣,就是我本人。這個戲班嘛,既然您想認識認識,那我就讓您看看。”
說罷,他掀開羊皮襖,取出一隻奇怪的動物放在手裡。那動物剛才還夾在左胳膊下,緊緊地貼著他的胸脯。
正是這隻動物,好幾次在他的羊皮襖里活動,可是它並不是我想像中的一條小狗。
我瞧著這個平生第一次見到的奇特的造物,無法說出它的名字。
這隻動物穿著一件金絲飾帶紅罩衫,胳膊和腿——確確實實的胳膊和腿——裸露著;它沒有爪子,胳膊和腿上覆蓋著的,不是肉色的白皮膚,而是一層黑皮;它的頭也是黑色的,大小和我攥緊的拳頭差不多;臉寬而短,鼻子向上翹著,兩個鼻孔之間的間隔較大,嘴唇呈黃色;但最使我吃驚的是:
它的兩隻眼睛緊緊挨著,滴溜溜轉個不停,像鏡子一樣閃閃發亮。
“哎喲,一隻醜猴!”巴伯蘭大叫一聲。
他的話使我從驚愕中醒悟過來。如果我從未見過猴的話,我至少早就聽說過。原來,在我面前的不是一個黑孩子,而是一隻猴。
“這是心裡美先生,我戲班子裡的第一個名角兒。”維泰利斯說道,“心裡美,我的朋友,快向各位行個禮。”
心裡美把一條腿放在嘴唇上,向我們大家送來一個飛吻。
“現在,”維泰利斯用手指著白鬈毛狗接著說,“卡比先生榮幸地將它的朋友們向在座的貴賓作一介紹。”
根據這道命令,一直呆著不動的鬈毛狗猛地爬了起來,用兩條後腿豎立著,前腿交叉著放在胸前,向它的主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頭上的那頂警帽差點兒貼到了地面。
禮儀完畢,卡比轉向同伴,用一隻爪子招呼它們過來,另一隻爪子仍舊放在胸前。
那目不轉睛地看著卡比的兩條狗,這時也立即用後腿站立起來,各自伸出一條前腿,恰似上流社會的人們握手一樣,它們莊重地向前邁出六步,又往後退三步,向觀眾致敬。
“卡比這個字,”維泰利斯繼續說,“是義大利語卡比達諾的方便叫法,是一條領頭狗,因為它最聰明,所以由它來傳達我的命令;這位黑毛風雅的年輕人,叫澤比諾先生,是位風流才幹,從各方面來講,這個雅號它都當之無愧;這位體態端莊的小人兒,是道勒斯小姐,一位英國的迷人的姑娘,它也沒有虛擔美名。我就是和這些各有尊稱的名流在一起,才得以走遍全世界,無論遇上的是好運氣還是壞運氣,進帳還好歹能維持生計。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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