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書·王聈傳》原文及翻譯

新唐書

原文：

王聈①，滄州景城人，後徙洛陽。聈少孤，好學，長豪曠，不樂為銜檢事。擢明經第，始調清苑尉，歷除殿中侍御史。會朔方元帥魏元忠討賊不利，劾奏副將韓思忠敗，律當誅。聈以“思忠偏裨，權不己制，且其人勇智可惜，不宜獨誅”，固爭，得釋，聈亦出為渭南令。
景龍末，授桂州都督。州有兵，舊常仰餉衡、永。聈始築羅郛②，罷戍卒；埭③江，開屯田數千頃，以息轉漕，百姓賴之。後求歸上冢，州人詣闕留。有詔：“桂往罹寇暴，戶口凋瘠④，宜即留，以須政成。”在桂逾期年，人丐刻石頌德。初，劉幽求放封州，廣州都督周利貞必欲殺之，道出聈所，聈知其故，留不遣。利貞移書督趣，幽求懼曰：“勢且難全，正恐累君，奈何？” 聈曰：“公之坐，非朋友所絕。聈在，終不忍公無罪就死。”俄崔湜等誅，幽求復執政，故詔幽求為刻石辭。遷鴻臚少卿，充朔方軍副大總管、安北大都護。開元二年，吐蕃以精甲十萬寇臨洮，次大來谷，其酋坌⑤達延以兵踵而前。聈率所部二千與臨洮軍合，料奇兵七百，易胡服，夜襲，去賊五里，令曰：“前是寇，士大呼，鼓角應之。”賊驚，疑伏在旁，自相鬥死者萬計。俄而薛訥至武階，距大來二十里，賊陣兩軍間，互一舍而近。聈往迎訥，夜使壯士銜枚鏖突，虜駭引去，追至洮水，敗之，俘獲如積。以功加銀青光祿大夫、清源縣男，兼原州都督。九年，蘭池胡康待賓據長泉反，陷六州，詔郭知運與聈討平之。封清源公，官一子。玄宗以宮人賜知運等聈獨不敢取曰臣之事君猶子事父詎⑥有常近圍掖而臣子敢當乎誓死以免見聽卒，贈尚書左丞相，謚曰忠烈。
（摘編自《新唐書》列傳第三十六）
【注】①聈：讀“yǒu”。②羅郛：城圈外圍的大城。“郛”讀“fú”。③埭：讀 “dài”，土壩。④凋瘠：衰弱貧病。“瘠”讀“jì”。⑤坌：讀“bèn”。⑥詎：讀“jù”，豈。

譯文/翻譯：

王聈，是滄州景城人，後來遷居洛陽。王聈年幼時即成了孤兒，喜歡學習。成年後豪邁開朗，不願乾收收藏藏的瑣事。參加明經科考試被錄取，起初調任為清苑縣尉，後來擔任殿中侍御史。恰逢朔方元帥魏元忠討伐賊寇失利，彈劾副將韓思忠戰敗，依法應判死刑。王聈認為“韓思忠是副將，兵權不在自己手裡，而且他有勇有謀值得愛惜，不該單單處罰他一個人”，堅持爭辯，韓思忠獲得釋放,，王聈也離京任渭南縣令。
中宗景龍末年，他被任命為桂州都督。桂州駐有守衛部隊，一向是靠衡州、永州提供糧餉。王聈首倡在內城外邊修築外城，撤去守城軍隊；修築水壩，開墾屯田幾千頃，不再從外地漕運糧食，百姓靠他得到好處。他後來請求調回老家，桂州百姓進京挽留他。朝廷頒下詔令：“桂州以往遭受賊寇的暴虐rou6*躪，人口減少，百姓貧困，你應當就此留任，以等到政化成功。”他在桂州延期整整一年，人人要求刻制石碑頌揚他的功德。當初，劉幽求流放到封州，廣州都督周利貞一定要殺死他，途經王聈的住所時，王聈知道其中的緣故，留下他不讓他走。周利貞來信督促他快去，劉幽求恐懼地說：“看形勢我難保性命，正擔心連累您，怎么辦呢?”王聈說:“您被判罪，不是朋友與您絕交的理由。只要我在，始終不會忍心看到您沒有罪過卻面臨死亡。”不久崔湜等人被處死，劉幽求重新掌權，所以朝廷詔令劉幽求為王聈撰寫功德碑文。後來王聈升任鴻臚少卿，擔任朔方軍副大總管、安北大都護。玄宗開元二年，吐蕃用十萬精兵侵犯臨洮， 暫駐大來谷，主帥坌達延帶著軍隊接連進發。王聈率領自己的兩千名兵卒和臨洮軍會師，安排七百人做偷襲部隊，換穿胡人的服裝，乘著夜晚襲擊，距離敵軍五里地，命令說：“前邊遇上敵人，士卒們就大聲喊叫，敲鼓吹角跟他們呼應。”敵人驚恐，懷疑伏兵就在身邊，自相慘殺的數以萬計。不久薛訥到了武階，距離大來谷二十里，敵軍在王聈和薛訥的兩支部隊中間擺開戰陣，連綿將近三十里。王聈前去迎接薛訥，夜晚派勇士靜悄悄池猛烈衝撞，敵軍驚駭退走，王聈追擊到水洮，打敗了敵軍，俘獲的戰利品堆積如山。按戰功被授予銀青光祿大夫、清源縣男，兼任原州都督。開元九年，蘭池的胡人康待賓盤踞長泉叛亂，攻陷了六座州城，玄宗詔令郭知運和王聈征討平定了他。封王聈為清源縣公，給他的一個兒子授官。玄宗把宮廷侍女賞賜給郭知運等人，惟獨王聈不敢接受，說：“臣子侍奉國君如同兒子侍奉父親，哪有臣子敢於經常走近後宮內室的呢?我願以死請求免去。”玄宗答應了。開元九年去世，被追認為尚書左丞相，諡號為“忠烈”。
《新唐書·王聈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