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滅(下)-第三部-發明家的苦難-引言(2)


女人問:你怎么看出來呢,小傢伙?
嘿!他既不是王爺,又不是大臣,既不是議員,也不是主教,幹嘛一雙手養得白bai6*嫩嫩的,像什麼事不做的人?
磨坊司務的女人才給昨天闖上門的客人弄好中飯,說道:他睡得連東西都不想吃,這可怪了.你說是戲子,那么他上哪兒去呢?現在可還沒到昂古萊姆趕集的時候.
夫婦倆實在想不到除了戲子,王爺,主教,世界上還有一等人既是王爺又是戲子,名目叫作詩人,擔任莊嚴的天職,好象一事不做而其實是控制人類的人,假使他會描寫人類的話.
庫圖瓦問老婆說:那么是什麼人呢?
老婆說:招留他有沒有什麼危險啊?
磨坊司務回答:呃!小偷比他機靈呢,早把咱們的東西搬空了.
呂西安大概從視窗里聽到兩夫妻的談話,忽然走出來低著頭說:我不是王爺,不是小偷,不是主教,不是戲子,只是一個可憐的青年,從巴黎走到這兒,累死了.我名叫呂西安.德.呂邦潑雷,我的父親沙爾東從前在烏莫開藥房,後來賣給波斯泰爾.我妹子嫁給大衛.賽夏,他在昂古萊姆桑樹廣場上開著印刷所.
磨坊司務道:啊,我想起了,印刷所老闆的爺可不就是那個聰明的老頭兒,在馬薩克經營田地的嗎?
呂西安道:一點沒錯.
庫圖瓦道:呸!那老子真不是東西!聽說他逼得兒子把家裡的東西統統給賣了,他自己除掉積蓄,光是田產就值二十多萬呢.
遇到長時期殘酷的折磨摧毀了身體和精神,把力量過分消耗以後,接下去不是死亡,就是同死亡差不多的消沉,可是能夠抵抗的人這時反而會振作.呂西安處在這種生死關頭,聽人含含糊糊提到他妹夫大衛出事的訊息,幾乎支撐不住了.
他叫道:哎呀,我的妹妹!wo6*幹的好事!天啊,我真不是人了.
說完他倒在一條凳上,臉色發白,渾身癱軟,好象快不行了.磨坊司務的老婆急忙端來一碗牛奶,逼他喝下去,他卻央求磨坊司務攙他shang6*床,說他死在這兒連累主人,請求原諒,呂西安只道自己馬上要完了.風流的詩人看到了死神的影子,忽然想起上帝,要找一個神甫來聽他懺悔,給他受臨終聖體.庫圖瓦太太看見一個身段和面相多漂亮的青年,有氣無力地說出這樣悲痛的話來,十分感動.
她說:餵,小傢伙,趕快騎馬到馬薩克去請瑪隆醫生.我看這小伙子臉色不對,讓醫生來瞧瞧是什麼病.你把本堂神甫也一塊兒請來,說不定他們比你知道得更清楚,桑樹廣場上的印刷所老闆到底出了什麼事,波斯泰爾是瑪隆先生的女婿.
鄉下人都相信害了病應當多吃東西,庫圖瓦一走,他老婆就把呂西安餵飽了,呂西安任憑擺布,同時悔恨交加,精神一激動,反而從低落的情緒中振作起來.
馬薩克是一鄉之中的首鎮,坐落在芒斯勒和昂古萊姆的半道上.磨坊離馬薩克不過三四里地,好心的磨坊司務很快就把馬薩克的本堂神甫和醫生請了來.這兩人老早就聽說過呂西安同德.巴日東太太的關係,此刻夏朗德省又在四處議論那位太太和新任省長杜.夏特萊結了婚,一塊兒回到昂古萊姆的訊息,所以一聽見呂西安在磨坊司務家出現,神甫和醫生都心癢難熬,急於要知道德.巴日東先生的寡婦為什么沒有嫁給和她一起逃走的青年詩人,詩人這次回鄉是否來搭救他的妹夫大衛.賽夏.好奇心和慈悲心湊在一塊,馬上替半死不活的詩人找來了救星.庫圖瓦走後兩小時,呂西安聽見磨坊外面的石子路上響起鄉下醫生的破馬車的聲音.不一會兒兩位瑪隆先生到了跟前,醫生原是本堂神甫的侄兒.住在一個種葡萄的小鎮上的鄉鄰,彼此間沒有不相熟的.呂西安見到的兩個人就和大衛.賽夏的父親有來往.醫生細心瞧了瞧病人,把過脈,看過舌苔,笑眯眯地望著磨坊司務的老婆,意思讓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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