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三)--第二部-珂賽特-第七卷-題外的話(3)


可是,在某些角落和某些地方,出家修道的風氣竟無視哲學,無視進步,繼續盛行在十九世紀光天化日之下,更奇怪的是苦修習氣目前竟有再接再厲的趨勢,使文明的世界為之震驚.一些過了時的團體還想永遠存在下去,那種倔強的想法,就象要人把哈喇了的頭油往頭髮上抹的那種固執,把發臭的魚吃到肚裡的那種妄想,要大人穿孩子衣服的那種蠻勁,象回到家的殭屍要和活人捆抱的那種慈愛.
衣服說:你這忘恩負義的人!我在風雨中保護過你.現在你為什麼就不要我了呢?魚說:我出身yu6*6*海.頭油說:我是從玫瑰花里來的.殭屍說:我愛過你們.修院說:我教養過你們.
對那一切,我們只有一個回答:那是過去的事.
夢想死亡的東西無盡期地存在下去,並採用以香料防止屍體腐爛的方法來管理人群,修整腐朽的教條,在法寶箱上重行塗上金漆,把修院修繕一新,重行淨化聖器匣,補綴迷信上面的破綻,鼓動信仰狂的勁頭,替聖水瓶和馬刀重行裝柄,重行建立僧侶制度和軍事制度,堅信社會的幸福繫於寄生蟲的繁殖,把過去強加於現在,那一切,這好象很奇怪.可是確有支持那些理論的理論家.那些理論家,而且還都是些有才智的人,他們有一套極簡單的辦法,他們替過去塗上一層色彩,這就是他們所謂的社會秩序.神權.道德.家庭.敬老.古代法度.神聖傳統.合法地位.宗教,於是逢人便喊:瞧啊!接受這些東西吧,誠實的人們.那種邏輯是古人早知道了的.羅馬的祭司們便能運用那種邏輯.他們替一頭小黑牛抹上石膏粉,便說:你已經白了.
至於我們,我們處處都心存敬意,也隨時隨地避免和過去發生接觸,只要過去肯承認它是死了.假使它要表示它還活著,我們便打它,並且要把它打死.
迷信.過分虔誠.口信心不信.成見,那些魑魅魍魎,儘管全是鬼物,卻有頑強的生命力,它們的鬼影全有爪有牙,必須和它們肉搏,和它們戰鬥,不停地和它們戰鬥,因為和鬼魅進行永久性的鬥爭是人類必然的聽天由命的思想之一.要扼住鬼影的咽喉,把它制伏在地上,那是不容易的事.
法國的修院,在十九世紀太陽當頂時,是些陽光下梟鳥的窩.修院在一七ba6*九.一八三○和一八四八年革命發祥地的中心鼓吹出家修行,讓羅馬的幽靈橫行在巴黎,那是種違反時代的現象.在正常的年代,如果要制止一種過時的事物,使它消亡,我們只須讓它念念公元年代的數字便可以了.但是我們現在絕不是在正常的年代.
我們必須鬥爭.
我們必須鬥爭,也必須有所區別.真理的要旨是從不過分.真理還需要矯枉過正嗎?有些東西是必須毀滅的,有些東西卻只需要拿到陽光下看清就是了.嚴肅而與人為善的檢查,那是種多么強的力量!陽光充足的地方一點不需要我們點起火炬.
因此,現在既是十九世紀,那么,無論是在亞洲或歐洲,無論是在印度或土耳其,一般說,我們都反對那種出家修行的制度.修院等於污池.那些地方的腐臭是明顯的,淤滯是有害的,發酵作用能使裡面的生物得熱病,並促使衰亡.它們的增長成了埃及的禍根,我們想到那些國家裡的托缽僧.比丘.苦行僧.聖巴西勒會修士.隱修士.和尚.行腳僧都在蠕蠕攢動,如蟻如蛆,不禁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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