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一七 河北奉使奏草卷上

◎札狀二十一首
【乞許同商量保州事札子〈慶曆四年八月〉】
臣準敕差充河北轉運按察使,伏見河北驕兵作過,見據保州,招之未肯開門,
擊之未能速破。諸將集於城下,而進退攻取未有定計。臣今偶被獎擢,俾當繁使。
至於應副糧草軍需之類,皆有司之常事,臣雖竭力供職,未足以稱陛下用臣之意。
臣今欲乞每遇軍馬攻討招撫應乾保州事宜,許臣與田況、李昭亮等同共商量施行,
庶幾愚慮,有裨萬一。如允臣所奏,乞特降聖旨札子付臣,及乞札與田況等。今
取進旨。
【舉官札子】
臣近蒙聖恩,擢備任使。臣勘會本路州縣至多,甲馬甚眾,比於三路,最號
繁難。況今兵據保州,河決德、博,虜人對境,未測事宜。當此之時,以臣非才,
驟當重責,苟一敗職,所系非輕,須借眾能,庶可共濟。臣今有奏舉下項官吏五
人,伏乞朝廷特賜勘會本路州縣闕員及有成資滿任闕處,各與差除,以備緩急勾
當。庶幾職務辦集,不至敗誤。今具姓名畫一如後:
一、前知長垣縣、著作佐郎黃贄。臣前任滑州通判日,與贄縣境相鄰,熟聞
其政治之跡。本人近準敕移知大寧監。竊知長垣縣系祗應北朝人使,有例免得遠
官。臣今欲乞下審官院及開封府會問,保明本官實曾祗應人使,及合免遠官體例,
特除一河北路通判差遣。
一、權兗州掌書記龔鼎臣,有詞學,明於吏術。歷官六考,有舉主,磨勘循
資,今又成一考,見有舉主。臣今欲乞檢會本人考第、舉主,特改轉一京官,除
注河北路籤判、知縣差遣。
一、新授舒州團練判官徐玉,為性明敏,有吏乾,曉民政。其人新授官,未
赴任。臣今欲乞特除一河北職官或知縣差遣。
一、太廟齋郎姜潛,有文行,通曉民間利病,熟知河北事宜。臣今欲乞特除
一河北路縣令或主簿差遣。
一、試國子四門助教李邊,有膽勇材武。本因白身效用,捉賊得功。臣今欲
乞特除一河北縣尉差遣。
右謹具如前。臣所奏舉黃贄等五人,如蒙朝廷擢用,後犯正入己贓及不如舉
狀,臣並甘同罪。謹具狀奏聞,伏候敕旨。
【乞不親教閱札子】
臣近準中書札子節文:“河北宜選轉運使二員,密授經略之任,使其熟圖利
害,陰為預備,仰不住遍行巡歷,所到據城壁並烽火台防城,動使、家事、衣甲、
器械,一一覷步,仍躬親於教閱處試驗兵士鞍馬次第者。”臣偶以不才,被此責
任。若乃詢究軍民之利害,相度山川之險要,斡運芻粟,建易城寨,以至按察將
吏,廉其否臧,營辦工材,督治器甲,如此等事,乃是朝廷密授臣經略之職,敢
不盡心!至如躬親教閱,此則主兵之官日行常事。兼臣本司自有職事,凡于軍政
既不精專,而又所至州軍一歲不過一兩次,暫時按視,難盡精詳,縱慾處置改更,
未必皆當。況主兵之權,貴於統一,侵官失職,於理非便。臣今欲乞除點檢城壁、
器甲,並依中書札子內聖旨指揮外,所有轉運使、提點刑獄司等躬親教閱一事,
乞更不施行。如允臣所奏,乞明降朝旨。
【乞許轉運司差兵士捉賊】
當司準樞密院札子節文:“奉聖旨,令真定府路、定州路、高陽關部署司各
行移文字,與合行本路管轄軍馬、州軍,今後每遇勾抽系路分管轄軍馬,候見本
屬部署司文字,即得起發。並札付河北都轉運司,亦仰依此指揮。”
右謹具如前。當司近因巡歷至邢州,據趙州寧晉縣鄉兵都頭管用德狀及口稱:
“緝得昨來北京走卻壯城兵士強賊一十一人,見在趙州贊皇縣窩藏,乞差使臣兵
士,指引前去掩捕。”臣尋為本州及側近地方巡檢、縣尉並在磁、洺州會合,見
捉打劫武安縣賊人次,側近應急別無巡檢使臣可差。又緣近準上件樞密院札子,
轉運司差撥兵士不得。偶值宣撫使富弼到邢州,遂具狀乞就差使臣兵士,已差殿
直高惟正帶兵甲前去掩捕次。臣看詳近降樞密院札子,蓋為大段起發兵馬,須候
部署司勾抽,不欲令他司侵主兵之權。事要統一,敢不遵行。臣欲乞今後遇有強
惡賊人之處,巡檢、縣尉地分遙遠未能救應之間,許令轉運司於就近州軍勾撥兵
士一二百人,以來應急掩捕。所貴不致透漏強惡賊人。其餘大段起移兵馬,即依
近降樞密院札子指揮。如允臣所奏,乞降付本司及部署司施行。
【奏洺州盜賊事】
今月十日,準樞密院札子:“邢州駐泊都監胡承澤奏:‘近準樞密院札子,
監逐大名府、磁、相、邢、洺州巡檢等捉殺賊盜者。今有賊人徒伴殺併到軍賊頭
劉貴首級,並前後捉殺獲共七人外,只有三兩人見已殺並散。相度更不消臣監逐
收捉,欲乞卻歸邢州管勾本職公事。候旨。’奉聖旨,令河北都轉運司相度指揮
訖奏。”
右臣昨自到任,累據北京、邢、洺、磁等州節次申報:“軍賊或十人、十五
人至二十人,在西路數州之內驚劫人戶,掠奪遞馬並鄉村生馬騎乘,倏忽往來,
不辨頭首姓名及每火人數。”尋根問得元有殺巡檢、縣尉軍賊劉貴一火,及近日
大名府走卻壯城兵士九人,共兩火,略知姓名。雖曾捉殺得數人,然其餘黨昌熾
愈甚,或旋合火伴,或脅逐村人,到處一二十人,動成群隊。臣今月九日,巡歷
到洺州南,準本州巡檢走報稱:“有軍賊十四人,打奪臨洺界馬遞鋪。”同時又
據磁州申:“武安縣軍賊二十人,入縣衙斗敵,傷著兵士及燒卻草市。”當日又
據權巡檢、殿直高惟正申:“邢州沙河縣,九月一日,有賊一火打劫村民史秀。”
至十一日,臣離洺州,至故城馬鋪,又聞前面馬鋪有賊四人,白日騎馬帶甲群行
過往,向東雞澤縣。賊勢如此交橫,其巡檢、縣尉等並各未見向前捉捕。臣雖已
一面催促巡檢、縣尉等,及牒逐處併力掩捕,及體量巡檢、縣尉內有畏懦不能捉
賊者,續乞替換行遣次。不委胡承澤妄有申奏只有三兩人未獲,意欲速罷捉賊差
使。兼臣曾召承澤問,當口稱奉宣監捉,本不令躬親捉殺。兼宣撫使富弼已權差
供奉官武永孚、內殿承制魏辛等,充邢、洺五州軍捉賊。方今盜賊勢雖未衰,其
胡承澤,臣已牒令卻歸本任去訖。
【乞一面罷差兵士拽磨】
右臣準中書札子:“訪聞昨來石待舉擘畫酒務,內令兵士拽磨,所貴省得草
料。轉運司尋依此遍下諸州軍施行訖。今仰立便指揮只依舊用驢子拽磨,仍具因
依聞奏。”臣今檢取到元初一宗行遣公案,勘會得慶曆三年十一月九日,轉運使
張沔因巡歷到保州。本州通判石待舉擘畫申請,乞更不差磨憔驢子,只以廂軍兵
士推磨,所有轉運使張沔尋依所申行下。今來朝廷指揮,仰疾速止絕。本司相度
即日已是秋深,磨憔踏曲罷多日,兼又保塞亂兵才息,若非時急,行出上件指揮,
深慮扇惑小人,別致引惹。欲乞直候來年將及踏曲之時,只作本司一面行遣,依
舊卻差驢子,所貴不至張皇引惹。謹具狀奏聞。
【奏李昭亮私取叛兵子女】
右臣近巡歷至保州,訪聞得部署李昭亮昨因保州開門後入城,將雲翼第九兵
士妻女分配與諸州軍軍員等。本為是作亂兵士妻女,配與軍營,要行戒勵。卻於
其中揀選軍人女子,先自將入昭亮本家及手下兵士。使臣、通判官等遞相仿效,
亦各私取歸家。軍民傳聞,道路喧沸。其李昭亮等知臣覺察舉行,遂卻轉遞出外,
即日未知去處。尋據定州通判馮博文狀陳首,稱收得長行許秀女一人。臣等勾到
許秀女子小姐及元傳送兵士楊遂、王在共三人,已牒送真定府通判王鵬,於本府
置院推勘去訖。謹具狀奏聞。
【乞推究李昭亮】
準中書札子節文:“奉聖旨,馮博文為陳首特放,更不置院推勘。如更有官
員使臣等將帶卻保州作過兵士人口往本家者,並許陳首,亦與放罪。仰本處依前
來體例,配與軍員收養者。”
右謹具如前。當司昨為真定府、定州等路部署李昭亮身為大將,不能統轄,
致得保州兵士作亂。及朝廷累降敕榜屈法招誘,叛卒方肯歸降。既城開之後,其
李昭亮轉帖號令諸軍不得私取人口並財物,卻先將叛卒女口私入本家。當司為見
李昭亮忝為大將,不恤國家憂患,幸此亂兵,利其妻女。當司職在按察,理合舉
行,遂當面詢問李昭亮,其人妄稱不曾收得。及通判馮博文處,亦有一人,知臣
覺察,遂急送保州陳首。當司為要見得李昭亮處私取叛兵士女口歸著,遂勾追馮
博文處許秀女一人及轉送兵士等,於真定府差官置院根勘,本為要李昭亮私取手
下叛兵妻女歸著。今準中書札子內上項聖旨指揮,欲乞除馮博文特放更不推勘,
及其餘官員使臣等未發覺者並許陳首外,其李昭亮身為大將,不憂國家,幸此亂
兵,私取妻女,其情理不輕,況已發覺,無容自首,伏乞許臣根勘,見歸著,奏
取敕裁。兼本司已牒推勘院,令疏放馮博文處許小姐,及催促根究李昭亮私取人
等,早行結絕,未得斷遣繳送當司,以憑看詳聞奏去訖。伏緣當司職在按察,今
來若舉察轄下官吏,未容根究,便行疏放,即按察之司,是為虛設,今後官吏作
過者,無由糾舉。伏乞朝廷特賜詳察。謹具狀奏聞。
【乞不詰問劉渙斬人】
臣近知吉州刺史劉渙新到保州,因點檢軍資庫,有虞候張吉無禮及擅開金銀
籠子,不伏知州指揮,已行處斬訖。竊聞前轉運使張沔曾具奏聞,深意朝廷別致
疑惑。況保州新經兵亂,河北士卒素驕,處置權宜,難依常法。伏乞朝廷不更詰
問,所貴不致引惹。今取進旨。
【乞不令提刑司點檢賞給】
臣近準樞密院札子節文:“河北諸州軍將來所支廂禁軍賞給折支,奉聖旨,
札與轉運、提點刑獄司疾速分頭遍行點檢。”續準宣頭節文:“今下河北轉運使
副、提點刑獄、朝臣、使臣,候到逐處將賞給物色,若是估價尚高,便仰重行估
計。其札子、宣頭,並不得下司者。”臣伏詳朝旨,本為賞給之物不可虧損軍人。
又緣士卒素驕,亦須鎮靜。故每於賞給文字,多令不得下司者,蓋慮張皇,卻生
引惹。今若只令轉運司點檢,即可以因巡歷名目,每到州軍自合點檢倉庫,因便
于軍資庫內檢點。如此,方可不至張皇。其提刑司自來不管錢穀,忽至州軍,卻
入軍資庫點檢,即兵士皆知朝廷畏懼軍人,特令點檢。如此,卻成引惹。又慮諸
州軍見自來提刑不管錢穀,忽要入軍資庫,不肯應副,則須明言有朝旨點檢賞物,
又全違不下司之意。有此事體不便,伏乞朝廷專責轉運使一麵點檢準備。況臣累
準朝旨指揮,丁寧嚴切,已各行下諸州軍,及見巡歷,因便點檢。亦恐州軍數多,
南郊漸近,遍到不得,即乞密委本州通判等就點檢。所貴不至張皇。如允臣所奏,
乞明降聖旨指揮,更不令提刑司點檢。所貴別不張皇引惹。取進止。
【保舉王果】
右臣等伏見前知定州、皇城使王果,移知密州。或聞朝議罪果昨攻保州之日,
傷中兵士數多,及縱兵掠奪南關人戶財物,所以降移差遣。臣等體量得昨來保州
兵士作亂之初,便欲自南門突出,賴果領兵力拒,守得南關,賊既不能奔突,遂
閉城門。兼初閉門之時,尚可斬關而入,為諸將心不齊一,致果不能獨進。其兵
士傷中人多,蓋是果能得士死力,奮勇爭先,雖有中傷,尋各完復。其後累降招
榜,賊眾攃城投降,亦因外兵攻圍,示以必取,賊知窮蹙,方肯聽命。果之力
戰,不為無助。其南關人戶財物,乃是招收兩指揮初作亂之時,先自南關劫掠,
然後入城。果到南關,只令兵士於招收叛卒營內就其糧米,兵士或得些小物色,
多是叛卒遺棄之物。然東關人戶,亦不免劫掠。昨來保州城開之後,兩關人戶皆
有狀稱劫掠財物不少,足明因亂被劫,不獨南關。蓋緣王果為性剛勇,奮不顧身,
但務盡忠,不恤毀譽。若朝廷當用兵伐叛之初,罪先登效命之將,使冒矢石中傷
者被責,而避賊不戰偶無傷中者得遷,竊慮賞罰失中,無以勸戒。兼臣昨因巡歷
至沿邊州軍,訪聞軍民嗟憤,皆以果當被賞,而不意被責,累經本司及宣撫司陳
訴舉留。伏望朝廷審察愛憎之言,保全忠勇之士。其王果,伏乞特與清雪,復一
河北沿邊重地差遣。所貴下協軍民之議,激勸將吏之心。謹具狀奏聞。
【保明張景伯】
準宣頭節文:“磁州奏:‘據武安知縣張景伯申,今月六日,有軍賊約二十
餘人入縣,圍卻縣城,有守把兵士三十餘人於縣門樓上相射,賊人中箭後便急出
往城西草市,打劫劉簡家財物,乞指揮收捉去訖。’奏聞事宜,令河北都轉運司
疾速體量詣實。如是上件賊人曾打劫縣城裡面人戶財物,所有本縣官員,仰依近
降指揮取勘施行。並下提刑司火急指揮,應干係地分都同巡檢使臣及捕盜官等,
仰立便部領兵甲弓手等會合捉殺,須管敗獲。所乞權差兵士百十人防護縣城,即
仰轉運司疾速相度差撥訖奏聞者。”
右謹具如前。當司勘會,先據磁州狀申,今月六日,有軍賊二十餘人入武安
縣內打劫,被知縣張景伯部領守把兵士於縣門樓上相射,賊人中箭,出往城西草
市內打劫劉簡家財物。粘逐前去,值夜捉賊不獲,乞差巡檢、縣尉會合捉殺,及
乞於諸縣添差守把兵士,及權差義勇防把。當司尋遍牒都大捉賊徐夔,及地分巡
檢、縣尉等,分頭捉殺。及牒磁州,差兵士義勇,量支器甲,防守縣城。相次據
徐夔及沙河縣令申,斫到賊頭一個。及胡承澤申,永年縣百姓殺頭二個。又據磁
州申,活捉到軍賊張晸一人,斫到徐木大、趙二頭二個。其餘並是元被賊人驅虜
去遞鋪兵士及百姓等。並各詣逐處首身訖外,即目磁、洺之間,別無賊盜。當司
體量得上件賊人元初於武安縣打劫,被知縣張景伯與兵士三十餘人用命射中賊人,
致其潰散,因此徐夔等接勢收捉斫殺,方得盡靜。其武安縣吏,難議更行取勘。
謹具狀奏聞。
【乞罷郭承祐知邢州】
臣近日伏睹差郭承祐知邢州。臣自蒙朝廷差充轉運按察使已來,前後累準密
降不下司宣頭、札子,令常用心體量轄下官吏。臣細詳朝旨,本為河北於天下諸
路最為用武之地。曩因北虜通和之後,弛備多年,一旦恐有事宜,百事墮廢。朝
廷悔鑒前弊,故先慎擇官吏,務欲修整頹綱。昨準宣頭節文:“一十九州軍擇人
久任外,其餘州軍長吏,令中書門下、樞密院選差。並下轉運司體量大小文武官
不堪其任者,不得容庇不才,因循不切糾舉,卻致臨事闕誤。”朝廷留意河北,
丁寧切至如此。加以近自保州兵亂之後,至今民尚虛驚,軍情未帖,相次順安軍、
瀛州、安肅軍、衛州、通利軍等諸處,不住驕兵扇搖結構。當此之際,臣實不意
選差郭承祐為河北長吏。承祐頃知澶州,引惹修城兵士幾至作鬧。去年差來河北
將兵,臣在諫院,曾極論列,尋罷知相州。貪穢之狀,狼籍多端,又為按察使張
昷之奏論,罷為北京部署。今者移陝西,遷延不去,又以邢台委之。當河朔多事,
朝廷丁寧留意之時,承祐累任不離河北。不審其人果以何能,當此慎選?承祐庸
劣貪穢,奴廝之材。若以曾效僕使之勞,不忍廢棄,豈無閒處可畜養之?況邢州
北連鎮、定,控扼西山,軍馬所屯,人民繁富,御戎鎮俗,尤須擇吏。萬一乏人
選差,止得中常之材,尚勝承祐。伏望朝廷顧惜河朔名藩重地,不使庸劣小人壞
之。其郭承祐,伏乞特賜指揮罷去,邢州別選差人。取進止。
【再奏郭承祐】
臣昨睹朝廷差郭承祐知邢州,已曾具札子奏論,乞別選差人,至今未奉朝旨。
臣昨因準中書札子權知成德,自邢州經過,見其城壁嚴整,居人繁富,不惟為朝
廷惜此名藩重地,兼痛惜一城軍民將罹其毒。仍采問得邢州之民,自聞朝廷差下
郭承祐,其上等人戶各訴免行戶,及欲逃移他郡。緣承祐久在河北,其贓穢之狀
人盡知之。竊恐朝廷未知民情不悅如此,謹再具奏聞。取進止。
【乞將誤降配廂軍依舊升為禁軍】
當司近牒真定府、定州等路部署司,取索昨來保州分配作過兵士人數。尋準
部署司公文,分析到一宗分配兵士人數,內二千一百六十五人配諸州軍禁軍,一
百九十八人配諸州軍廂軍。臣昨因巡歷到通利軍,勘會本軍分配,系保州分配來
兵士,共九十人,內八十人配禁軍武衛指揮,十人配廂軍威邊保節指揮。尋體問
所配禁軍兵士八十人,並是城中作過,殺戮吏民,劫奪財物,污辱良善,靡所不
為。其人等並各配禁軍指揮,仍升得軍分。其十人配廂軍者,元在保州城外巡警,
聞城中兵亂,遂投定州,別不曾作過。當分配之時,卻責以擅離地分,降配諸處
充廂軍。仍體問其人等為見城中作過兵士卻升得軍分,亦累曾經知軍出頭,有狀
聲冤,稱無過降作廂軍。本軍不敢接狀,然亦以其人等怨忿,不敢差使功役,只
與閒慢處窠坐羈縻。當司看詳部署司分配保州兵士之時,升降之間,顯是倒置。
今來通利軍威邊等兵士,被作過之人升得軍分,事相形比,不得無言。今若先其
無事之時便與措置,尚全大體。若萬一漸形怨忿,別起事端,至時難為鎮靜,不
免改更,則轉更引惹驕兵生事者。
右具如前。當司雖子細體問得上件降充威邊保節等廂軍事節,蓋慮引惹,又
不敢親喚本人取問分配因依。今錄白部署司元牒,分析到廂軍人數,頭連在前。
欲乞特降指揮下真定府、定州等路部署司,分析元降配諸處兵士元系是何指揮,
及坐何等過犯降配。若會問得與當司體問得事理不別,即乞將降配廂軍人數,只
作因南郊該恩赦,卻與升為禁軍。所貴於事稍允。伏乞早降指揮。
【乞一面除放欠負】
臣竊見自來每遇南郊赦敕,除放天下欠負,朝廷雖示恩恤,而有司未嘗奉行。
是致天下常有積年欠負,累經赦宥,除放不得。使破敗逃亡之人傳子至孫,攤在
親戚干係人等,追擾陪填,不勝其苦。臣究其弊,蓋為先降《天聖編敕》內,欠
負官物該恩除放者,須得諸州軍及轉運司節次保明申奏,送三司並理欠司定奪。
經歷官司既多,則往復問難,拖延日月。故每一次赦恩除放則未能了當者,蓋由
關防太密,經歷處多,使赦宥之恩擁隔不能及下,而官司胥吏反為騷擾之資。臣
伏睹今年赦書節文,內所該欠負官物特與除放者若干項,內若干項並特與除放,
內一項即令本屬及轉運司保明聞奏。切緣雖申奏下三司、理久司,即不免往復問
難,拖延日月,使除放赦恩不時及下。臣今欲乞除赦文內一項元指定令保明申奏
者依赦施行外,若干項系赦恩特與除放者,並許轉運司子細勘會,先行除放訖,
一面申三司及理欠司,乞行點檢。如敢夾帶不合除放之人誤行除放者,其轉運司
官吏,併科違制之罪。況三司、轉運司,俱是掌錢穀之司。其轉運司尤以聚斂為
功,只患刻剝太過,雖不經三司覆驗,必不敢濫行除放。如允臣所請,乞特降指
揮下諸路,申明赦文內令保明者並須申奏,其餘特與除放者,許轉運司除放訖,
申三司。今具畫一如後:
一、應乾興年已前,諸州軍帳內,有樁管諸色欠負年深;及累經界分登帶,
不見年代名件,見無家業抵當;及正身亡沒、配流不在,攤在妻男及干係人處理
索,自來催納不行者,不以有無侵欺盜用,並特與除放。此一項,臣今欲乞先行
除放訖,申三司。
一、今日已前,諸色欠負官物並於干係十保人處攤理,元不顯侵欺盜用者;
或雖是侵欺盜用,本家並干係十保人內有委實見無抵當者,並仰本屬及轉運司保
明聞奏,當議特與除放。此一項,臣今欲乞依赦文保明申奏。
一、應陝西、河東諸般綱運般送衣甲器械等,緣路死損卻官驢騾,並磨擦、
損折、漬污及去失匹帛,系剝納虧官錢,元不是侵欺盜用者,並與除放。此一項,
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訖,申三司。
一、應天下州府軍監縣等應干係節級手分,自來有失行遣催納官物,並誤行
支遣,委不是啟幸侵欺,見行攤納者,並與除放。此一項,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訖,
申三司。
一、應慶曆三年終已前,諸道州府軍監人戶,先因災傷支借過貸糧草斛斗,
除納外見在欠數目,並特與除放。此一項,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訖,申三司。
一、應慶曆三年已前,諸處夏秋因災傷倚閣稅數,並特與除放。此一項,臣
今欲乞先行除放訖,申三司。
一、應今日已前,幕職州縣官在任及未到任亡沒者,如曾借過月俸,並特與
除放。此一項,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訖,申三司。
一、應諸般啟幸隱陷稅租,今日已前,已根磨出累年積欠數目,見行理納者,
並特與除放。此一項,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訖,申三司。
一、應羊綱死損虧折斤兩,別無欺弊者,並特與除放。此一項,臣今欲乞先
行除放訖,申三司。
一、應江淮、兩浙、荊湖、福建、川峽等州軍監,並黃河在京肆排岸稍工、
兵士,牽駕綱船般運物色,內有少欠,元無欺弊,見克折請受者,並特與除放。
此一項,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訖,申三司。
一、應諸處有水火損敗官物,及綱船遭風水拋失不虛,及賊偷盜,勘會分明,
別無欺弊者,並特與除放。此一項,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訖,申三司。
【乞真定府分驍武兵士別作指揮】
臣勘會昨準河北宣撫使司指揮,真定府驍武、雲翼共五指揮各以五百人為一
指揮外,共儹並出九百三十七人別為兩指揮。本司已依所降樞密院札子,未敢
分擘,先具分擘團並人數聞奏,聽候朝廷指揮去訖。臣檢會昨準宣撫司札子,下
河北諸路分並指揮,兼令轉運司應副木植、人工,修蓋營房。其諸處各為少闕材
木,未曾修蓋營房,仍未及分並指揮之間,已準樞密院札子,令奏候朝旨。以此
諸州兵士指揮,各未曾分擘,營房亦未敢修蓋。惟有真定府一處,為有見在木植
甚多,於未降到札子已前,尋便依準宣撫司指揮,踏逐到營房地,支撥一色新好
材木,修蓋到營一座,即今將欲了手。元指定作驍武兵士,各為住營內人多屋少,
多是兩三家共住一間,經夏暑雨存住不得,為見官中修營分擘指揮,人各欣然,
遂其私便,各自用功修蓋,全不曾催督,只及月余,已相次了手。竊慮朝廷元降
札子指揮內,有七百人已上處方許分擘,今來驍武三指揮各只是六百四五十人已
上,以此不令分擘。又慮朝廷不見得本府驍武兵士已共力興工,蓋成好屋,今若
卻不令分擘,即恐兵士已指望上件營房屋住,頓然失望,于軍情不便。伏乞朝廷
特賜詳察。其諸州軍,即須候奏得朝旨,分定指揮,方得興蓋營房。其真定府一
處已蓋了營屋者,伏乞早降指揮,許令將驍武兵士分擘為一指揮,於新蓋成營內
居住。所貴下順軍情,別不生事。仍乞檢會部署司前奏人數,早賜施行。取進止。
【論永寧軍捉獲作過兵士札子】
臣近據永寧軍捉獲作過兵士,已曾具結集作過因依聞奏訖。蓋以河北屯聚兵
馬雖多,自來未有威名將帥鎮撫,而卒士驕狠,相習為常。昨自保州變亂之後,
安肅軍、衛州、通利軍等處,相繼結集不已。只如今來趙牧等,本亦別無酷nue6*
狀,只是偶然柬試不當。況自有部署、轉運、提點刑獄司等處,自可依公論訴,
豈得小不如意,便謀結集?以此見雖是官吏乖方,亦由驕兵好亂。臣伏見有唐驕
兵逐帥之禍起自河北,始務姑息,養成大患。況今河北為國家重地,事之利害所
系不輕,尤宜遠慮周思,防微杜漸。今官吏敗事,偶寬責罰,未至失刑。若驕兵
過示姑息,一啟其端,則他時有不可制之患。昨保州之事,知州、通判並遭殺害,
其餘官吏各重行責降,至今保兵自為得志,動皆引以為言。而即目統兵之官,亦
自始以為戒,軍威日削,士氣益驕。今永寧之事,亦因茲而馴致也。其趙牧等雖
為可罪,若便重行黜責,則河北驕兵結集,竊恐自此漸多,開啟其端,養成後患。
以此而言,趙牧等可罪之人誠不足惜,所可惜者朝廷事體也。其趙牧等,欲乞候
斷訖作過兵士,且與移一河北鄰近依舊資序差遣,不使驕兵得志,而後患轉滋。
必欲更行移降,事朝旨定,逾時亦未為晚。
【乞放行牛皮膠鰾】
臣累據轄下州軍狀申,為創造添修兵器,乞牛皮、筋、角、膠鰾物。勘會本
路見在常是全然闕絕,民間雖有禁法,合逐旋納官,及點檢帳歷,亦全無人戶納
到數目。亦曾聞奏及申三司,乞自京師支撥。又為京師諸庫各稱亦是數少,或累
申奏,不曾支得,縱或支下,亦數目不多,應副使用不足。其諸州軍,又為上下
催促造作甚嚴,每於難得之中,或時支得些小,不暇柬擇好弱,兼更使用不足,
須至減料那融,只且備數修創,僅能成器,全不堪用。今河北一路兵器萬數,雖
然不少,而精好堪用之器十無一二。臣究其弊,蓋為皮、角、筋、膠難得之故。
臣因勘會自來國家明有禁法,民間筋、角須盡納官,河南膠鰾又不許過河北。既
有此禁,便合民間更無兵器。今河北見管義勇十七萬有餘,人人自有私弓弩,此
是官司明知其數者。更有不系義勇之家,例有弓弩不少。其筋、角、膠鰾從何而
得,能致弓弩如此之多?以此見國家禁法未便,只是禁得官中絕無,民間不能禁
止。臣今有起請擘畫事件,伏乞朝廷特賜詳度。如允臣所請,乞賜施行,庶得今
後更不專仰朝廷輟那支撥,而物料漸有,兵器可精。今具畫一如後:
一、未兵興以前舊制,民間自死牛,皮、筋、角並中賣入官,量為三等支價
錢。其不及等者退還百姓,及許客旅販賣,官中置場收買。當時公私卻不闕少。
自兵興後來,改法甚嚴,人戶自死牛馬,皮、筋、角限半月赴官送納,許人陳告
隱藏者支賞。自有此指揮,後來人戶絕更不曾經官送納,亦無人告首隱藏者。豈
可二年之內,舉河北牛馬全然不倒死?以此足見改法之弊。蓋其拋死牛馬,已是
下民之苦,更不支得價錢,令人戶白納,及更令陪錢於官司使用了納,又令盡底
納官,絕卻民間使用,以此民不為便。緣此等物,各是民間要用之物,陳告又支
賞錢不多,所以各相蔽蓋,無由發露。今年雖亦許破官錢收買,緣已有上項盡底
納官之條,民若不納官而中賣,即是違禁之物,以此收買不得。臣今欲乞卻依
《天聖編敕》及前後舊條,許人戶自死牛馬,皮、筋、角中責入官,分為三等支
錢。不及等者退還本主,及置場收買客旅興販者。如有及等皮、角,不中官賣,
即許人陳告。如此,所貴卻似舊日,公私各獲濟用。
一、臣體量得河北私置弓弩並無河南過者,膠鰾只是河北自有。蓋滄州大海,
出魚不異南方,及塘泊之中魚亦不少,河北人民並能煎鰾,出處只百十文一斤,
自來民間公行。官司只是黃河不放過南膠外,本土膠鰾,州縣無人點檢禁絕,民
間取足使用,但官中自禁耳。臣今欲乞滄州及瀛、保等州相度置場收買,必然大
段易得。竊慮議者猶恐官既收買,ze6*民間公行,因此北界為不便。況今官雖不買,
民間亦不曾禁,北人從來不借南界販鰾,豈聞無弓使用?以此言之,不足疑也。
右謹具如前。所有牛皮、筋、角等,臣只見得本路利害,仍乞更下諸路轉運
司相度利害。取進止。
【再乞放行皮角】
臣近為兵興以來改法,禁絕民間牛皮、筋、角等,令人戶盡底直納入官,因
此卻致官中闕絕使用。後來雖亦許破官錢收買,緣已有上項盡底納官禁法,民若
不納入官卻於官場中賣,即是違禁之物,致人戶不敢赴場中賣。乞卻依《天聖編
敕》及前後舊條,許人戶自死牛馬皮、筋、角中賣入官,分為三等支錢。其不及
等者,退還本主,及置場收買客旅興販者。所貴卻似舊日,公私各獲濟用。曾具
利害札子奏聞,至今未奉朝旨。臣近體問得河東路亦為禁止牛皮、筋、角已來,
闕絕使用,近已卻依舊放行,即今河東大段有牛皮、筋、角等使用,甚為利便。
勘會本路合修兵器萬數不少,自來累據諸州乞支物料,本司只是牒逐處拘攔使用,
及申奏乞自京支撥。檢會只自今年正月後,諸州所少牛皮、筋、角等七萬一千餘
事件,累次申省乞支撥,及令逐處拘攔自死者使用。據諸州軍所申,即雲無可拘
攔,乞行支撥。及申奏乞支撥,即準省牒,又卻令逐處拘攔。空煩行遣文字繁多,
積壓下未修軍器萬數,終是無由了當。況今見行之法,其弊易見。禁民令盡納,
則絕無納者;置場收買,ze6*民礙法不敢中賣。兼河東近已放行,甚見其利。欲乞
朝廷檢會臣前奏札子,特賜詳酌,明降指揮,許依舊法。令人戶將三等牛皮、筋、
角入官中賣,支與價錢,及許收買客旅興販者。其不中等者,退還本主。所貴公
私各獲濟用,不至時時紊煩朝省,乞行支撥。及不空費文移,令逐處拘攔,虛積
壓下未修軍器,久遠深為不便。今取進止。
【乞展便糴斛斗限】
當司近準三司牒,為便糴斛斗,仰依《編敕》,至三月終住便,更不展限者。
當司勘會沿邊軍儲事大,累年斛斗,入便不敷。慶曆元年,只便到八十五萬;二
年,只便到四十五萬;三年,只便到一百四萬。今年方遇豐熟,正是好行入便之
時,價例比去年大段低減。兼每年客人雖有斛斗,不肯便行入中,須待體探年歲
豐儉,及伺候官中價例高低,常至三四月間,方始猛來入中。今若只於三月盡頓
然中止,即邊儲大段闕誤。況元拋四百餘萬斛斗,即今全未糴得。莫州元拋二十
萬,方糴便到一萬二千有餘;信安三十萬,方便到四千有餘;霸州一十九萬,方
便到三千有餘。其餘大約似此,全未及數。只指望四五月間,趁逐入便。若便及
省司元拋數目,只及四百萬石,不得一年約支之數。若頓然住卻,必見大段誤事
者。
右謹具如前。伏乞朝廷特賜詳酌,體認河北軍馬糧儲事大,兼累年便糴不前,
趁此年豐價賤之時,且乞依常年便糴,至五六月已來,只便及省司元拋數目即止。
兼自有便糴已來,年年展限,客人以習慣其事,皆廣為計置,直候依常年四五月
方來入中。今若只於三月止住,即不惟全無入中,致闕乏誤事,兼恐賺誤客人,
向後無由入中。伏乞特下三司,許令且依常年體例,候糴及元數,別聽朝旨。仍
乞速降指揮。
卷一一七  河北奉使奏草卷上_歐陽修集原文_國學 集部0

猜你喜歡

卷一一七  河北奉使奏草卷上_歐陽修集原文_國學 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