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一八 河北奉使奏草卷下

◎札狀二十首〈附書一首牒二首〉
【乞置御河催綱】
臣伏見沿邊鎮、定等十六州軍,每年入中斛斗,並支在京一色見錢,自來不
止全仰沿邊入中,亦於近里州軍計置斛斗,從御河漕運輸邊,所以軍儲不闕。近
年廢卻御河運船,不曾般運,只借沿邊入中。加又京師近歲難得見錢,客旅交鈔
無價,雖於沿邊多添價例,終亦入中不前。近里州軍卻合相兼計置,然須先修運
路,俟漕運路既行,方敢近里儲積。今有擘畫事件:一、乞復置御河催綱二員。
一、乞將見行三說新法地分與沿邊見錢糴州軍,分為兩番,更互入中。所貴漕運
通流,邊儲易備,在京亦省費見錢之半。今具利害畫一如後:
一、點檢本司帳歷,系管御河堪好糧船一千八百隻,見在只有三百餘只,內
一千五百隻不知所在,自來不曾點檢。見差官二員根磨尋覓,至今未見歸著。其
見在三百餘只,每年亦全不曾般運斛斗,只是雜般虛名占使。蓋由御河催綱廢罷,
後來綱運無人提轄,致得綱梢偷減,拌和濕爛,損惡卻饋邊之粟,因此轉運司漸
廢漕運之利。殊不思若只仰沿邊入中,則在京廣費見錢。在京錢少,則沿邊亦難
入中。兼昨本司近據廣信軍通判蔣賁擘畫,求得江南配來船匠打造鎖栿船,比
舊船減省得物料人工,又可以封鎖,不令偷拌,已打成一隻,甚見利便,見今廣
謀打造次。臣今欲乞朝廷卻復催綱二員,一員依舊於大名府,一員於乾寧軍,漸
用新船,興行漕運之利。
一、勘會沿邊十六州軍元系見錢便糴外,近里大名府等七州軍近年已許客人
三說入中。然二法不可並行。若兩處鈔價苦相爭,即客人只就近里入中,〈蓋沿
邊全少土居斛斗,皆借近里〉
〈客人販去中官。〉若沿邊價高有利,即近里少人肯入,以此二法並行夫便。
臣今欲乞將見錢、三說二法,分為兩番,一年於沿邊見錢入中,則近里權住三說,
次年於近里行三說,即沿邊權住見錢。若近里入中而權住沿邊,斛斗無所往,官
中便糴必多。若沿邊隔年一入,則京師減費見錢之半,不至滯卻客鈔,則沿邊入
中亦必多矣。若明立二法分番,示信於客人,則久遠不勞朝廷改法,自可省得見
錢,邊備亦易計置。然近里沿御河州軍用三說,本要輸邊,則須先修運路,故先
乞復催綱二員也。
右謹具如前。臣所乞復置催綱及糴便利害,伏乞朝廷特賜裁度。如允臣所請,
即更有約束條件,候朝旨別具奏聞。
【乞催納放外稅物】
臣等近睹赦書節文:“應今年系災傷處,已經體量見欠稅物,未得催理,奏
取指揮。”當司勘會本路一十二州軍各系水災人戶,已委官體量到合放稅數,具
帳申奏。其放外稅物,並是見在苗畝上合納稅數,若更行減放,則奸幸之人枉有
拖陷省稅,又元計度軍儲失備。已具狀奏聞,乞將第四等已下人戶依赦取奏朝旨
外,第三等已上人戶放外合納稅物,乞許依例催納,至今未蒙指揮。當司今再將
合納、合放稅數勘會,合放稅數已及七十四萬餘石束貫外,合納尚有四十餘萬。
若更行減放,即恐無名虛放數多,軍儲大段失備。況今年河北大豐熟,二三十年
未有如此豐歲。其系災傷地分已盡數檢放外,合納稅數若於豐歲更行除放,即恐
軍儲失備。將來歲不常豐,或小遇不熟,及緩急闕乏,不免卻煩科斂。臣等今欲
乞朝廷檢會本司前奏,特降指揮,其第三等已上人戶除已放外合納稅數,乞依例
催納外,第四等已下人戶放外合納稅數,仍乞與免支移折變,只令納本色或見錢,
則優幸已多。所貴赦恩下及貧民,上戶不至僥倖。兼即今輸納是時,如允臣所請,
乞速降指揮。今取進止。
【乞置弓弩都作院】
當司勘會近曾擘畫,乞於磁、相州置都作院打造兵器,已蒙朝廷依奏,及差
到監官等,見催促磁、相州蓋造營房作院,及抽柬工匠打造一色精好器械次。切
緣磁、相二州只是鐵作院,所有弓弩元未曾別有擘畫。當司今相度得西山一帶所
產弓弩良材甚多,自來系相州盤陽務采斫,應副諸處使用。今欲乞就近於邢州置
都作院一所,專打造一色好弓弩,久遠甚為利便。蓋緣弓弩二物,於兵器之中最
難打造,尤要精專,至於煎膠、披筋,各有法度,燥濕寒暑有日時,製造遲速之
間,若一事不精,遂不堪用,兼亦不久易損壞。見今諸州軍弓弩,造作之時既皆
草草,造成不久尋復損壞,又須從頭修換,一番修換未了,一番已卻損壞。即目
諸州並不暇打造新弓弩,只是終年修換,舊者積壓,無由了絕。有打造成後,不
曾經使,已修三五次者。修換既頻,轉不堪用,虛費人功物料,久遠誤事不細。
其弊如此,蓋由散在諸州打造,工匠及監官皆不齊一,本司亦難為點檢故也。若
蒙朝廷許置都作院,即選得專一監官,柬擇精好工匠,制定工料法式,明立賞罰,
可以責成,兼亦易為點檢者。
右謹具如前。所有磁、相州鐵作院,並今來起請弓弩都作院,創置事初,合
立規法。欲候朝旨,許置弓弩作院,創置事一就,條列續奏,乞賜指揮遵守施行
次。伏乞早降指揮,謹具狀奏聞。
【乞再定奪減放應役人數】
臣勘會轄下州軍使州院節級前後行,並通引官、客司、書表司等,並各於元
定敕額人數外,有影占上等人戶。前轉運使張昷之等,遂令諸州軍據元額合留人
數外,剩占之人並減放歸農。雖減得人數不少,其如當時逐州行遣不一,或不問
戶等高下從下名減放者,或有於下名之中柬上等人戶影占之人減放者,或有不問
節級前後行只柬上等人戶減放者,遂致減放之後,不絕詞訟。近累據減放公人等
過狀,卻乞收敘。又緣諸州減放事體不一,若盡據減放之人卻行收敘,則顯違先
降敕條額定之數。若全不收敘,則又有前行節級系名多年者,難盡不收,亦有州
軍經減放,往往輒已行收敘者。臣等兼檢會日近雖有條貫,前行不免里正,然額
外人多,終是不便。若額外手分無賄賂乞覓之幸,則不可使其更當兩役;若有賄
賂乞覓之幸,則不當額外剩置人數。以此而言,只合依敕額為當。竊以事既乾眾,
必欲州縣久遠遵行,則須乞自朝廷明降指揮,庶為定令。臣等今欲乞特降朝旨申
明元定人數,許本司遍取轄下州軍見管人數及已減放之人,袞同依入事年月上名
下次排連,從上據敕額元定人數存留外,截下額外之人,不問戶第高下,一時減
放。如此,則年深上名卻得收敘,額外盡減,又不違敕條。內有州軍元定人數全
少,後來戶口增盈,及公事委實繁多之處,乞許本司差官定奪,量與添人,具數
聞奏,立定為額。庶絕詞訟,兼可永久遵行。取進止。
【乞不免兩地供輸人役】
近又準中書札子節文:“知保州劉渙奏,欲乞朝廷相度沿邊州軍應系兩地供
輸人戶,比附一州軍內人戶,量與減免州縣色役。奉聖旨,宜令轉運司勘會聞奏。”
本司方行勘會相度次,續再準三司牒:“伏乞朝廷指揮,內有界河北兩地供輸衙
前、兩地人戶,全放歸農,只令輸納稅賦。奉聖旨,依所奏施行。”臣勘會沿邊
界河以北百姓,雖有兩地供輸虛名,其稅賦已經太宗皇帝朝全放,即今只於北界
納稅,唯有差役,則兩地共之。今若全放界河北人戶差役,即是稅賦、差徭全不
屬中國所管,既不能賦役其民,即久遠其地亦非中國之有。此事所系利害不輕。
又緣放免界河以北人戶歸農指揮元不曾降下,本司相度只是朝廷下三司直降下沿
邊施行。已行之事雖失難追,然昨來所放只是衙前、客司第一等人戶差役,所有
以次戶第等諸般差遣,竊慮人戶援例別有詞說,及邊臣更有奏請,乞不與施行。
其劉渙起請,亦乞更不施行。取進止。
【再乞不放兩地供輸人色役】
臣勘會本司近準三司牒:“為臣寮起請沿邊乞減放兩地供輸衙前,及系自京
支下官物,並令三司差軍大將管押前去,及系外州軍支撥者,即令支下州軍差衙
前人管押赴逐處。奉聖旨,依奏施行。”臣看詳臣寮所起請上項三節事理,內減
放兩地供輸衙前,及般運官物令支下州軍差衙前管押,此二事甚為不便。其兩地
供輸人減役一節,本司累曾具不便利害奏聞,近因程琳有奏,已蒙朝廷行下,卻
且依舊差役。外有般運官物令支下州軍差衙前管押,此一事,蓋是元起請臣寮不
見得本司逐時支移官物次第,所以不詳利害。切緣河北一路沿邊州軍,每年所用
絲、綿、綢、絹、見錢等數目不少,並只出在瀛、滄、德、博四州,每遇邊上州
軍少闕,即本司於此四州支撥,無有虛月。若一一併令此四州衙前盡應副沿邊諸
州軍,即衙前人數有限,官物般運,長無虛月。其四州本處亦各自有重難差遣,
要人差使。若如此施行,不待久遠,只年歲間,立見四州衙前破盪盡,及逃亡避
役,有誤緩急,沿邊闕絕要用之物,般運不前。況自去年河水決溢,德、博二州
人戶災傷貧困,及系災傷地分,破敗場務甚多,正是衙前人等睏乏不易之時,尤
宜存恤。臣今相度,若令沿邊州軍各自般運,則每年轉數不多,若一切令此四州
應副沿邊州軍,則大為繁並。臣今欲除自京支與沿邊綱運不多,乞令自京差軍大
將外,所有本路支般官物,並令沿邊且依久來體例般運。所貴各得均濟。今取進
止。
【乞重定進納常平倉恩澤】
臣等勘會本司近為諸州軍有人戶進納常平倉斛斗,檢會到元降敕命內定到等
第恩澤太優,比省倉進納軍儲數目全然數少。竊以募民入粟,鬻以官爵,蓋是國
家權宜不得已之事。苟遇軍須闕乏,不欲科率人民,權許兼併之家進納,誘以官
爵,蓋備一時緩急之用。其常平倉,乃餘力惠民之所及,豈容兼併之家緣此僥倖
恩澤?兼慮豪民見常平倉納物不多,見得恩澤,一向只就常平倉進納,更無進納
軍儲之人,失權宜鬻爵之本意。本司為見有此不便,曾具狀申奏,乞增起常平倉
進納物數與省倉進納一般。所貴杜絕僥倖,兼不妨招誘進納軍儲。具狀申奏多日,
至今未蒙降下指揮。後來累準提刑司牒,諸處漸有人戶進納常平斛斗,蓋為恩澤
僥倖,所以人戶各來進納。本司為已有申奏起請乞增數目,見聽候朝旨,已各牒
逐處,且令未得受納,伺候朝廷降下指揮。今再具畫一常平倉並省倉進納軍儲數
目、酬獎次第,伏乞朝廷比類裁酌,體認本司見止住人戶進納,伺候敕旨次。乞
早降敕命指揮。
【乞條制催綱司】
當司近準朝旨,已差太子中舍賈熊充潮、御河等催綱。伏緣御河運路不修,
催綱職事久廢,是致催綱兵梢,因緣作過,偷減官物,遲滯行程。所過州軍任意
截撥舟船,所經地分隨處拆拽釘板。因此於一千八百隻綱船內,失卻一千五百隻,
至今根究,不是蹤由。蓋因自來全闕關防,不嚴條制,而致茲積弊也。今已蒙朝
廷卻置催綱,所有合行起請事件,今具畫一如後。伏乞朝廷特賜裁酌,降下本司
及提轄、催綱司等處,遵守施行。所貴革絕自來綱運積弊。
一、自來綱船利於雜般,多將未及年限糧船故意損壞,及虛有申報,退作雜
般船。既充雜船之後,多是妄稱不堪行運,便行毀拆。或於沿河孤迥村落地分,
故意損壞靠閣,便於本處拆拽堆垛,枉破兵、梢看守,有至三四年者。兵、梢恣
於村坊作過及偷賣釘板,提轄、催綱司元無拘轄,無由點檢。欲乞起今年已後,
打造到三百料糧船,每二十隻為一綱,同用一字為號,並造年月,刻於船梁額上,
用官火印記訖,給與綱官、梢工主管。團成一綱後,不得輒更分破。所貴見得年
限遠近,不敢故意損壞及妄行毀拆。
一、糧船每隻以三百料為率,逐船所用釘板小大名件既已一般,欲乞令催綱
司將三百料船所用釘板名件一一開坐,雕為印板,每差梢工給帖之時,頭連一本
旋鑿釘板大小數目給與,令據數交割主掌。如遇損壞,合行拆拽,即卻據元數釘
板名件送納,或有少數,並勒梢工陪填。如遇行運之次,損壞不堪,即仰申報本
地分官司檢覆,亦據元數拆收,立報催綱司指揮,因便舟船附帶,令元主掌梢工
於造船場依數交納,出給收附。仍令造船場納訖,據數關報催綱司照會施行。所
有合退作雜般船者,亦須依刻記造成年月先後資次,撥充雜般,不得隔驀將新好
船揀退。仍每綱據少數,卻以新船撥填足數。
一、自來提轄司支撥綱船般載官物,至逐處下卸了,其空船便被沿路州軍恣
意截撥諸般不急使用,因此積弊,散失數多,不能拘轄點檢。今欲乞指揮沿河諸
州軍不得專擅截撥,遇有合般載官物,並申提轄、催綱官。梢工候見提轄、催綱
等司文字支撥,方得裝載行運。如違,各乞重行勘罪,官員奏罰。
一、御河等水並無風波走射險阻,其地里行程,可以制定。自來上下水,空
重船亦有程限,但無關防點檢之法。今欲乞委轉運司,將通利軍下至潮河,西盡
順安軍,地理遠近,所至沿河州軍,立為程限,牒與提轄、催綱司。每遇轉運司
有合般運斛斗,拋撥下數目,裝發糧船,即令提轄司具裝發去處至下卸州軍,除
裝卸各給十日限外,沿路地里,指定行程,帖與綱官、梢工等,及一面牒催綱司
依程催促。仍令提轄司預先將簿照會行程約度,合到下卸地頭月日,續便支撥,
或令回載官物,或令轉載向下行運,亦便牒與催綱司依程催促。如是下卸後並無
官物般載,即仰乾寧、大名兩處就近赴催綱司岸下系泊,祗候差撥。所貴綱運無
由散失,住滯作弊。
一、所有帳籍文簿,今欲乞令提轄、催綱等司各置簿三道。一置綱船都歷一
道,抄上都大舟船數目、逐綱依字號只數、造成年月、主捉梢工姓名開坐。如有
退撥充雜般,及損壞拆拽,及新收充填數目,亦一一開坐轉計。每半年一度造帳,
供申轉運司。一置裝發勾朱簿一扇,具逐綱只數、綱官姓名、裝卸官物數目月日,
依程限抄上催促。候下卸了,勾鑿了畢,逐旋關報照會。一置修拆簿一扇,每遇
合修舟船,即上簿拘管,取索造船務修補日限,上簿催促,候修了勾鑿。如合毀
拆變轉,即先具合拆數目上簿,候拆了,赴造船場納畢,取到收附,於催綱司呈
驗,開落勾銷。仍於都歷上照會開落,每遇轉運使巡歷,並須子細點檢。
右謹具如前。當司起請催綱司條件,只是規矩大綱,更有合行事件,乞令催
綱司續次申舉。其催促行程,點檢官物,拘轄新舊舟船,及拆修除破等事,並委
催綱司專切管勾。所有支撥舟船,應副般運,即申提轄司總領。仍令本路轉運司
逐時點檢,如有違慢,並乞嚴行斷決,其情理重者,仍乞奏取敕裁。所貴上下遵
行,久遠漕運通流,不至誤事。
【乞免差人往岢嵐軍築城】
臣近準朝旨,令於河北差兵士二千人往岢嵐軍修城。本司尋曾奏乞於閒慢路
分抽差。今奉樞密院札子:“奉聖旨,如委實人數不足,即仰抽差一千人者。”
雖蒙朝廷許減一千人,伏緣本路除祁、瀛、定、雄、霸等州見闕修城兵士外,近
又節次據滄、博州狀申,為河水泛漲,向著緊急,乞差人夫兵士應副功役。本司
為轄下例各闕人,已牒滄州,如河水大段泛漲,令應急量差人夫功役,博州即見
於諸州軍鏟刷,例各無可抽差,方欲奏聞,乞朝廷於鄰路抽差應副次。今準朝旨,
令依前降指揮,於近便州軍應急抽那。臣非不知河東、河北俱系邊防路分,若本
路實有兵數不少,臣亦豈敢自私一路,妄有占留?只緣本路實為闕人處多,今若
朝廷須令差撥,即將轄下見役處罷役那往岢嵐,縱河北事有闕誤,緣臣已有奏請,
朝廷必未深罪。其如於事有闕,在臣之職,不敢不言。況今年黃河水勢不類常年,
即今五月,已泛漲如此,將來夏末秋初,必大段漲溢。本司方別具奏,乞於京東、
西路差人次。兼本路役兵多,惟河上及修城、西山采木等處各有人數。河上既不
可抽那,若抽河北修城兵士與河東修城,又兩地事體不異。而西山采木,蓋為即
今諸處分擘七百已上人禁軍別立指揮,各要營房,及敵棚樓子防城器用,並是緊
切不可闕用之物。若不於逐處功役內抽人,即轄下例各別無閒占之人可差。伏乞
朝廷更賜體恤,且乞令河東路一面應副岢嵐功役。謹具再奏聞。
【再奏】
臣近準朝旨,令本路差兵士一千人往岢嵐軍修城。臣已再具札子,奏乞占留。
其本路黃河及修城、采木緊切功役浩大,及闕人次第,已具前奏札子。臣伏詳朝
廷指揮,令於近便州軍應副鏟刷。勘會本路與河東近便,惟有成德軍最近。其路
出土門,經天威軍、平定軍至并州,又出天門關,經憲州、飛鳶軍入洪谷,方至
岢嵐,約一千五百餘里。據明鎬元奏稱,向去二十二個月方了。今縱河北差一千
人往彼,遠涉一千五百里山險到彼,卒未了當,將來冬月,岢嵐苦寒,役兵各須
歸營歇泊,令一千人往來三千里苦寒山路,必致大段逃亡作賊。況北虜縱有事宜,
必先河北,河北重地,莫如定州。今定州所修城池,將元計工料及見役人數,亦
須五六年方了。今若更抽減人往河東,即河北完緝御備,全然弛廢。況除定州外,
瀛、雄、祁、霸等州修城處,亦須向秋,兼用強壯,一二年內,期可了當。本司
非不能張皇事體煩黷朝廷乞人,蓋以北虜即今別無事宜,一二年間,幸可漸次了
當。今岢嵐修城功限比定州全小,路分事宜緊慢又與河北不同,亦未銷得遠涉三
千里於緊切處抽人。所有德、博黃河,今年水勢甚大於去年,今春朝廷差到河上
兵士,全少如去歲。若旦夕逐州更有申報,須至煩朝廷乞人外,所有諸處修城功
役雖見闕人,本司亦當斟量事體緊慢,只於本路漸次修葺。惟乞朝廷體恤,更不
抽撥往別路,庶免本路闕誤。其抽差一千人札子,臣亦未敢施行。取進止。
【乞選差文臣知定州】
臣等伏見知定州李昭亮已抽赴闕,見闕知州。定州控扼西山險要,於河北三
路最為重地,軍民政事、邊鄙機宜,須借通才方能辦集。況即今北界見於界首興
建寨柵,及於銀坊口侵占疆封。處置之間,或須應變,鎮撫之術,尤要得人。況
河北比於陝西四路,事體甚重,今秦、渭、延、慶並用文臣。伏乞朝廷特於文臣
兩制已上,選差一員知定州,或便兼部署,或別差武臣充部署。所貴委任得人,
邊事有備。取進止。
【乞與聞邊事】
臣昨蒙朝廷選擢差充河北都轉運使之日,授到付身不下司札子,云:“河北
宜選有文武才識轉運使二員,密授經略之任,使其熟圖利害,陰為預備。”以臣
非才,誠不當文武才識之目。其如朝廷責任之意,然而必欲密為經略,熟圖利害,
則須外詳邊鄙之事,內不為朝廷所疑。竭慮盡心,猶恐不副委寄。檢會去年定州
軍城寨,為北虜於石臼子口侵入內界,卓立鋪屋,本寨為地分不屬沿邊安撫司,
遂依例申報轉運司。無何,安撫司並不勘會不系地分,便發怒妄奏軍城官吏不合
申轉運司,乞行取勘。又蒙朝廷更不照會,便下轉運司詰問軍城官吏。賴本寨引
執元降敕條分明,臣與本寨主等偶免罪譴。其不屬安撫地分,合申轉運司者尚如
此,其他沿邊系安撫司地分,固不得與聞矣。昨來北虜於安肅軍北欲移界標南侵,
邊臣既承例不以事報轉運司。臣心不能安,因以手書問知軍侍其浚,浚亦不敢答。
又昨臣寮有起請復支保州沿邊巡檢兵士口食者,是臣本路本司職事。竊聞本為小
人上言,不識事體,乞不下轉運司,朝廷因此只下程琳一面相度,臣竟不得與聞。
臣既親蒙密授經略之任,使其圖利害,為預備,而外則邊防之事了不聞知,內則
不足為朝廷取信,而本司職事亦不得與議。平日無事之時,尸祿而居,尚當憂愧。
況聞近日邊鄙頻有事端,飛狐界上興立城柵,漸貯甲兵。又於銀坊、冶谷以來壘
石為城,包侵南界,大役人夫,卓立堡寨。竊慮向去沿邊別有事宜,臣既授上件
札子內委任之意,凡事不可不知。兼臣體問得舊日邊上州軍事宜並申轉運司,只
自通和後漸廢。臣今欲乞應系沿邊事宜自來申報安撫、部署司者,亦乞令逐州軍
申報轉運司。所貴稍得與聞邊事,至於儲蓄糧草,修城池器械,亦量酌事體緊慢,
不至乖方。其間愚慮或有所長,更冀裨助萬一而少副委任之意。如允臣所請,乞
明降指揮。取進止。
【再奏與聞邊事〈慶曆五年五月〉】
臣近曾奏為先授朝廷密旨,令熟圖河北利害,陰為預備。然邊防事意,元不
與聞,乞今後沿邊事宜並令申報轉運司,至今未奉朝旨者。臣伏以轉運使雖合專
掌錢穀,不與兵戎,然河北事體不同他路,故授之密旨,常使經營。況今沿邊知
州、武臣,不過諸司使、副已下,其通判,即是常參、初入京朝官等。臣被朝廷
責任,比沿邊知州、通判,故不為輕。下至機宜司手分,亦是轉運司所差,並得
盡聞機宜事,臣之本司獨不得與。且臣愚慮,非欲侵邊臣之權,攬事多管,以招
罪累。蓋臣所職糧草錢帛蓄積之備,其賦斂緩急,須量邊事緊慢,以至按察沿邊
將吏能否,亦要知其處事如何。伏望朝廷細詳元降不下司札子內事意,及比類沿
邊通判、初入京朝官等,許本司今後與聞邊事。所有沿邊申到事宜,即不得直便
行遣文字,苟有所見,須令密具奏陳,不得下司漏泄。如此,則本司得知邊事緩
急,凡於計置準備,不至緊慢乖方,而又愚見苟有所思,亦得少裨萬一。取進止。
【乞令邊臣辨明地界】
臣伏見近日北虜於四望口起立寨柵,至於銀坊、冶谷以來侵過南界,壘石為
城寨等事。竊以北虜創立寨柵,已違誓書。然猶在彼界內,可以佯為不知,不須
緊問。兼萬一中國卻合有興修去處,可以引彼為詞,以塞問難。雖然如此,亦當
早為預備,便合於界首分明界防,彼亦必更南侵,事既造形,理須杜漸。其如朝
廷選任非人,從來以定州一路付與李昭亮。其人昏懦而不曉事機,雖有勾當事人,
並不能先詗探得起寨事端。及已立了寨柵,又不能預防侵界之患,直至囚捉了
巡邊指揮使湯則,侵了銀坊以南邊地,大興人夫,壘立城寨,至今終亦不能辨理
疆界,拒絕侵凌。竊以北虜號為犬戎,自古畏強欺弱。今若便示以怯,不爭於初,
則必更引其貪心,別有侵擾,養成事體漸大。而不與之爭,則為患不細;爭之,
則必起事端。惟在即今速為處置。據今事體,不煩朝廷,只委邊臣,自可了當。
然湯則被囚之後,亦不聞別有擘畫。至今侵界立寨等事,但聞婉順止約,彼既不
聽,亦別無謀。臣近體問得往年雄州西北,亦曾為北戎侵界,立數處鋪屋。當時
邊臣葛懷敏,力以公牒,往來爭辨,拆卻鋪屋,北人竟不敢爭。況今來所侵南界
百姓見耕種田中,地界分明,易為理會。今來已蒙朝廷差王德基知定州,其人久
在雄州,頗諳邊事。伏乞早降朝旨下邊臣,速令止絕,辨理地界,早見分明。兼
軍城西北山路險絕,銀坊等口皆可出兵,我於此口扼其險要,是中國必爭之地。
彼於今日侵得此一二十里,則險固在彼矣,他日行兵,是彼可以來,我不可往之
勢。以此言之,尤不比河東陽武、天池等處侵地,便因循不爭。伏乞朝廷早賜指
揮王德基,如婉順止約不得,即須力與論辨。仍乞令檢會雄州安撫司等處往年曾
拆卻鋪屋行遣,令依此相度施行。所貴邊防不生他患。取進止。
【乞差武衛人員】
臣昨權成德軍日,為屯駐淄州武衛第六十六指揮兵士高林等乞替,曾有札子
奏聞。尋蒙朝旨,以京東一路所管武衛不少,例各差在別路屯駐,奉聖旨,札與
臣詳此照會者。臣尋作本府行遣,備錄聖旨,告示本營知委訖。臣今勘會上件武
衛兵士共六百三十一人,並無正轄官員,只有權管副都頭四人,並是往年曾在信
安軍作過之人。及本營雖有正軍頭、十將等八人,亦並是曾在信安軍作過之人。
部轄此六百人思歸之卒,久遠深不為便。伏乞朝廷檢會,早賜自京選差有心力、
能部轄正副指揮使,及逐都正都頭。所貴可以部轄久遠,別不生事。臣亦密體問
得權管人員姓名因依,今具如後:
一人,軍頭劉緒。三人,右十將孫榮、田榮、蔡斌。
已上四人,元系本州武衛第九指揮內軍頭及右十將。昨於慶曆三年十一月內
準州帖,準步軍司牒,權充第六十六指揮副都頭勾當,並未曾正授。宣其人等,
各系曾在信安軍作過之人。
一人,軍頭韓筠。七人,左右十將:四人左,徐吉、賀進、谷興、段千;三
人右,王清、丁用、楚興。
已上八人,亦元系本州武衛第九指揮將、虞候、承局。昨於慶曆三年正月內
授州帖差到,於慶曆四年四月授步軍司帖,正充六十六指揮勾當。亦系曾在信安
軍作過人數。
右具如前。所有上件武衛兵士高林等,當京東武衛刺面排定軍分之時,獨此
一指揮累次糾合陳詞。今來準密院札子告示後,雖不敢別有詞說,然此一軍兵士
已是累日扇搖,人數既多,又無正管人員,只令曾作過人權管,深為不便。伏乞
朝廷特賜允臣所奏,早與差補有心力正、副指揮使及軍頭等部轄。
【乞住買羊】
勘會河北自前不曾配買羊畜,自西事已來,分配於河北收買。竊見京師羊畜
有備,準三司指揮,截住榷場上供羊綱,於西路州軍牧放一萬六千餘口,至冬深
死卻五千餘口。所有今年人戶配買羊已上京送納訖,卻儹下榷場羊綱在邢、洺
等州牧養,竊慮冬深,枉有死損。臣等相度剩數羊綱見在河北州軍牧養,只以盡
數上京,自可供用得足。乞今後河北特住配買羊數,委得公私俱利。仍乞今後京
師羊少,卻於陝西依舊配買。取進止。
【乞條制都作院】
當司檢會,近蒙朝廷依奏,差到磁、相二州都鐵作院監當使臣二員,各已赴
任訖。所有作院、工匠營房蓋造,亦已了畢。當可見揀選轄下州軍內打造得兵器
精好處取樣,及於本路軍器庫內揀選往時經使舊兵器內試驗精利者取為樣。及申
三司於南北作坊檢會工課料例,及於轄下抽揀工匠,令都作院依樣打造次。伏緣
本路鐵、炭,出自磁、相二州。自來諸州軍不以遠近,並於磁、相般請生鐵,差
占衙前,枉費腳乘,般於不出炭州軍,廣破官錢,買炭變煉。及散在逐州軍打造,
監官多不得人,加又當司巡歷地分闊遠,每年內不過各到得一次,往往有不及到
處,難為點檢。不惟虛破人工物料不少,兼更造成不精器械,久遠有誤使用。今
來已蒙朝旨許置都作院,若制置得久遠不廢,本路兵器必皆精好,其利甚博。伏
緣創置事初,合有諸般規式,今具畫一如後,伏乞朝廷特賜敕命指揮。所貴久遠
官吏遵守施行。
一、都作院所造兵器,其閒雜不急名件,欲乞並不得打造。只令打造一色切
要使用之物,箭頭、甲葉、槍、劍、手刀等,候打造成,於本州軍內送納。仍令
別作一項封樁,專準備緩急支與合要州軍,除許轉運司支撥,本州不得專擅使用。
所有其餘閒雜之物及修補舊器械,並令諸州軍量留工匠自造。
一、本路轉運、提刑共四員,欲乞每次季輪一員專至都作院點檢,將前季工
課文字磨算。造到兵器,候見數,即依數點檢試驗。內手刀及劍,每一百口內抽
揀三二十口,用甲葉或墮錢斫試綱刃。箭頭亦於每一百個內揀三二十個,安入箭
乾,用鐵甲、硬弓弩試射。槍亦試驗鋼刃。如是槍刀劍刃軟、卷、缺,及箭頭尖
卷、鐔折,甲葉長闊厚薄不依斤重者,並勒專工匠等陪填打造,及等第區分。
一、都作院逐作工課,欲乞依本州作院起置工課文歷,監官與本州知州、通
判、都監依例籤押及旬呈。如是一任內造到兵器,經轉運、提刑點檢,並無揀退,
各得精好,即乞據造成萬數,批上歷子,理為勞績。內本監官將見監一任,理合
入差遣得替,優與先次點差。如任內更有知州、提刑、轉運三人保舉,即乞與轉
官酬獎。如逐季點檢揀退三分已上,並畫時取勘,奏乞重行朝典。如知州、通判、
都監,候一年終,如揀退三分已上,亦乞等第責罰。如揀退二分,本監官乞許本
司量罪勘罰。如揀退不及分數,即工匠干係人等,許點檢官員酌量勘斷。
一、河北一路諸州軍作院,欲乞且令依舊,內合行造作及合減罷者,乞許當
司相度施行。候年歲間,都作院打造兵器各及萬數,可以應副諸處使用,即將諸
州軍作院工作及舊有監官處,漸次減省。
右謹具如前。所有上件畫一事理,更乞朝廷特賜詳酌。如得允當,乞降敕命
指揮下本司及磁、相州都作院及提點刑獄司等處,遵守施行。
【奏北界爭地界】
準密院札子節文:“北界於銀坊城創修寨壘,侵占南界。奉聖旨,令程琳、
河北都轉運司、提點刑獄司擘畫,如何理占拆去者。”
右謹具如前。當司勘會,昨據定州軍城寨申:“銀坊城南冶谷口,有北界兵
馬創起寨子。當司尋具聞奏,乞下沿邊安撫司施行。自後雖知安撫司曾與北界公
文往來,至今未曾拆去寨子。又緣自來安撫司邊機文字不曾關報當司,不見得安
撫司逐度說何事意,如何占理,及不知北界卻以何詞為答。今來已立寨子,貯畜
器甲,及防戍之人不少,事勢已成,竊恐難為追理。蓋是邊臣從初失於違慢,當
其建寨未成之時,不早爭占,及建寨雖成未貯甲兵之際,又不能拆去。今已縱成
其計,卻欲理會,必須費力。兼當司全不知北界與沿邊往復意度,見行體問,候
見次第,或有管見,別具奏聞次。謹具狀奏。
【論契丹侵地界狀〈慶曆五年五月〉】
右臣伏見北虜近於界首添建城寨,及拘囚定州巡兵湯則,侵過銀坊、冶谷地
界等事。竊聞朝廷至今未有分明嚴切指揮,令邊臣以理爭辨。竊料朝廷之意,必
謂爭之恐有引惹之虞,此乃慮之過而計之失也。夫虜性貪狠,號為犬戎,欺弱畏
強,難示以怯。今杜之於早而力為拒絕,猶恐不能;若縱之不爭而誘其來侵,乃
是引惹。況西山道路,有三十餘處皆可行兵,其險要所扼,在於軍城、銀坊等路,
為彼奪據而不爭,則北寨、王柳等口,漸更來侵,豈能爭矣?是則西山險要,盡
為彼奪。一日使虜以大兵渡易水,由威虜之西平陸而來,以奇兵自飛狐出西山諸
口而下,則我腹背受敵之患,不知何以御之?此蓋兵法必爭之地也。且與人為鄰
敵,而自棄險要,任彼奪據而不爭,雖使我弱彼強,尚須勉強。何況勢鈞力敵,
又違誓約,而彼曲我直乎?臣謂朝廷所以然者,蓋由未察虜中強弱之形,而不得
其情偽之實也。
臣又見朝廷常有懼虜之色,而無憂虜之心。夫憂之與懼,名近而意殊。憂者,
深思極慮而不敢暫忘;懼者,臨事惶惑而莫知所措。今邊防之事,措置多失其機
者,懼虜之意過深也。若能察其強弱之形,得其情偽之實,則今日之事誠不足懼,
而將來之患深有可憂。奈何不憂其深可憂,而反懼其不足懼!且戎虜雖以戰射為
國,而耶律氏自幼承其父祖與中國通和之後,未嘗躬戰陣,遭勍敵,謀臣舊將,
又皆老死,今其臣下如貫寧者,無三兩人。寧才不及中人,已是彼之傑者,所以
君臣計事,動多不臧。當初對梁適遣使河西,使與中國通好,及議和垂就,不能
小忍以邀中國厚利,乃與元昊爭夾山小族,遂至交兵,而累戰累敗,亡人失馬,
國內瘡痍,誅斂山前,漢人怨怒。往時虜殺漢人者罰,漢人殺虜者死,近聞反此
二法,欲悅漢人,漢人未能收其心,而虜人亦已怒矣。又聞今春女真、渤海之類,
所在離叛攻劫,近才稍定。方且招輯敗亡,修完器甲,內恐國中之復叛,外有西
夏之為虞,心自懷疑,憂我乘虛而北襲。故於界上勉強虛張,囚我巡兵,侵我地
界。蓋其實弱而示強者,用兵之詭計。故臣謂苟能察其強弱,知其情偽,則無不
爭之理,何必懼其不足懼哉!
國家困於西鄙用兵,常慮北戎合謀,乘隙而動。及見二虜相失而交攻,議
者皆雲中國之福。夫幸其相攻為我之福,則不幸使其解仇而複合,豈不為我禍乎?
臣謂北虜昨所以敗於元昊者,亦其久不用兵,驟戰而逢勍敵耳。聞其自敗衄以來,
君臣恐懼,日夜謀議,通招丁口,柬募甲兵,處處開教閱之場,家家括糧馬之數。
以其天姿驍勁之俗,加以日夜訓練之勤,則其強難敵矣。今虜國雖未有人,然大
抵為國者久無事則人難見,因用兵則將自出。使其交戰既頻,而謀臣猛將爭能並
出,則是夾山一敗,警其四十年因循之弊,變驕心而為憤志,化惰卒而為勁兵,
因屢戰而得驍將。此乃北虜之福,非中國之福也。此臣所謂將來之患者也。然二
虜勢非久相攻者也,一二年間不能相併,則必複合。使北虜驅新勵之強兵,無西
人之後害,而南向以窺河北,則又將來之患大者也。
臣雖不知朝廷顧河北為如何,但於本路之事,今年較去年,則亦可見。去年
以前,河北官吏無大小,皆得舉材而擇能,急於用人如不及者,惟恐一事之失計
故也。自今春已來,差除漸循舊弊,凡乾敏之吏熟於北方事者,舉留奏乞,百不
一從。不惟使材臣能吏不勸而殆,亦足見朝廷不憂河北之事辦否也。至如廢緣邊
久任之制而徙劉貽孫,以王世文當冀州,李中吉當廣信,王中庸當保州,劉忠順
當邢州,如此數人,於閒慢州軍尚憂敗政,況於邊要之任乎?臣愚以朝廷不以北
事為憂,則又怯懼如此;既日懼矣,則於用人之際雙若忽而不憂,此臣之所未諭
也。臣聞虜人侵我冶谷,雖立寨屋三十餘間,然尚遲延,未敢便貯兵甲,更伺我
意緊慢。若不及早毀拆而少緩縱之,使其以兵守之,則尤難爭矣,此旦夕之間不
可失也。至於湯則,亦聞囚而未敢殺,此亦不可不爭。臣願陛下但以將來之患為
憂,不忘此事,用人之際,革去舊例而惟材是擇,勿聽小人之繆謀,勿於忠良而
疑貳,使得上下畢力,庶幾漸成御備。至於目今小事,未銷過自怯懼。夫事之利
害,激切而言,則議者以為太過;言不激切,則聽者或未動心。此自古以為難也。
況未形之事,雖曰必然,而敢冀盡信乎?伏望陛下留意聽納,不以人廢言,則庶
竭愚瞽,少裨萬一。謹具狀奏聞。謹奏。
【自劾乞罷轉運使】
右臣檢會轉運司近為相度順安軍塘泊水口子,與楊懷敏等所奏頗有異同,議
方未決。近準樞密院札子節文:“臣寮奏乞今後近塘泊州軍人戶地內蘆葦等,並
不得採取。及自順安軍以西漸近西山,水難瀦聚,今即不往開治。及乞今後摽占
卻人戶田土,即將官地給還人戶,或估計價錢,給付等第。奉聖旨依奏,仍令本
路提刑田京專切管勾者。”臣伏見國朝之制,河北轉運使皆領都大制置屯田使之
名。兼臣赴職之初,被朝旨密授經略之任。以此見朝廷差選之際,其任非輕,於
臣職分之間,所責尤重。至於塘泊邊防利害之事,皆其職也,職墮其守,咎將安
歸?豈有親蒙密授輕略之旨,身領都大制置之名,而煩朝廷別委他官專切管勾?
則臣之不才,不能任事,不待彈劾,可以自知。況臣將及期年,絕無績效,考其
常課,已合黜幽,又以不才,失其本職。且都大制置豈是假人之虛名,苟非其人,
自當易去。豈可容不才之人屍位,移本職於他司,使臣偷安,實難自處。伏望聖
慈據臣不才失職之狀,降授一小郡差遣,庶以警勸在位之人。臣無任祈天望聖激
切屏營之至。謹具狀自劾奏聞,伏候敕旨。
【論河北財產上時相書】
某頓首啟:仲春漸暄,伏惟相公尊體動止萬福。某不佞,少以文章言語自任。
而頃備諫諍之臣,得與朝廷論議。當中外多事,天子急於聽納之時,不以為愚,
而屢加獎擢。及得寵太過,受恩太深,則自視區區素所任者,不足以報萬一。故
方欲勉強不能,以圖自效。而蒙相公不以為不才,而擇天下諸路中最重之地以授
之,而責其所為。當此之時,自宜如何可以塞責?及臨職以來,迨將半歲,齷齪
自守,未知所措。非敢怠也,誠有說也。至於山川險易、城寨屯防、邊陲守備等
事,是皆河朔之大者,朝廷已委樞密富公經畫之矣。而本司之事,自不為少,凡
自河以北州軍縣寨一百八十有七城,主、客之民七十萬五千有七百戶,官吏在職
者一千二百餘員,廂禁軍馬、義勇民兵四十七萬七千人騎,歲支糧草錢帛二千四
百四十五萬,而非常之用不與焉。其間事目之節,利害之源,非詳求而審察之,
不能得其要。前張昷之等急於舉職,公家之利知無不為,其興利除害便於事者極
多,而時有失於不審、更改過繁而涉於苛碎者。故自繼職以來,遵其所長,戒其
所短,凡事關利害者,慎之重之,未敢輕議。今半歲矣,官吏之能否,公私之弊
病,粗已得其十七八。而又取其事涉苛碎紛繁而下切患之,有司自可改復不煩朝
廷處分者,先以次第行之,乃暇及於其他。然其事系利害,有司不敢自決,必當
上聞者,其類甚多。而久之未敢幹朝聽者,不惟自疑於不審,誠慮朝廷鑒昷之等
前失,不能盡信其說而必從之。今慎之久矣,得之詳矣,苟有所請,實有望於見
信而從之也。
凡河北大事,富公經營之外,其要不過五六。其不可為者一,其可為者四五
耳。雖皆有司之事,然朝廷主張之,則能行;不主張之,則亦不能為也。自古邦
國財產之利,必出山澤。古《傳》曰:“山海,天地之藏也。”自兩漢以來,摘
山煮海之利,必歸公上。而今天下諸路山澤,悉已榷之,無遺利矣。獨河北一方,
兵民所聚,最為重地。而東負大海,西有高山,此財利之產,天地之藏,而主計
之吏,皆不得取焉。祖宗時,哀閔河北之民歲為夷狄所困,盡以海鹽之利乞與疲
民,此國家恩德在人,已深而不可奪者也。西山之長數百里,其產金、銀、銅、
鐵、丹砂之類無所不有,至寶久伏於下,而光氣苗磺往往溢發而出地,官禁之不
許取,故舍此惟有平地耳。河北之地,四方不及千里,而緣邊廣信、安肅、順安、
雄、霸之間盡為塘水,民不得耕者十ba6*九。澶、衛、德、博、濱、滄、通利、大
名之界東與南,歲歲河災,民不得耕者十五六,今年大豐,秋稅尚放一百萬石。
滄、瀛、深、冀、邢、洺、大名之界西與北,鹹鹵大小鹽池,民不得耕者十三四。
又有泊淀不毛,監馬棚牧,與夫貧乏之逃而荒棄者,不可勝數。大山大海之利既
不可取,而平地堪出財賦者又有限而不取,其取者,不過酒稅之入耳。其入有數,
而用度無常也。故雖研、桑之心計,舍山澤與平地,不能為之。此所謂不可為者
一也。及其用有不足,不過上乾朝廷,乞銀、絹而配疲民,號為變轉爾。此近年
之弊也。然若能擇官吏以辦職事,裁僥倖以減浮費,謹良材精器械以助武備,因
貴賤通漕運而移有無,如此之類苟能為之,尚可使邊防粗足而京師省費,用此冀
裨萬一。而皆有弊病,理須更改事目,委曲非書可殫,敢具其大綱,列於別紙。
伏望特加省覽,察其利害,或其所說不至大乖戾,望少信而從之,俾畢其所為。
若夫盡其所為而卒無成焉,則不待朝廷之責,而自當劾去。若其有以裨萬一,則
何幸如之。伏惟聰明,少賜裁擇。不宣。某頓首再拜。
【訪問逐州利害牒】
當司勘會轄下州、軍、縣、鎮地里闊遠,戶口、財賦、兵甲甚多,逐處官吏
所見公私利病,竊慮當司巡歷未到之間,無由一一詢訪,須議專行公文者。牒具
如前。事須牒某州,候到,仰遍牒在州及外縣、鎮官員。內有見得本路及本職務
不便事件及民間弊病,可以興利除害者,並密具文字子細條列,直赴當司投下,
以憑看詳可否。
【五保牒】
當司檢會轄下諸州軍近年不住申報盜賊群火極多。蓋緣盜賊必先須鄉村各有
宿食窩藏之處,及所得贓物常有轉賣寄附之家,然後方能作賊。所以自來每有群
盜驚劫,及至官司捕捉,又卻分散不見蹤跡,卒難尋覓。蓋為鄉村不相覺察,致
得奸盜之人到處便可容隱。兼檢會《準戶令》:“諸戶皆以鄰聚相保,以相檢察,
勿造非違。如有遠客來過止宿,及保內之人有所行詣,並語同保知。”雖然有此
令文,州縣多不舉行。昨因巡歷到通利軍,問得舊來常有盜賊逃軍為患,近歲黎
陽、衛縣各將鄉村之人五家結為一保,自結保後來,絕無逃軍賊盜,公私簡靜,
其利甚博。須議專有施行。
右具如前。當司相度鄰聚相保之法,是國家見行敕令,於公私甚利。然今既
舉行,若縣令非才,不能制馭公人胥吏,則勾追搔擾,未見其利,先為民害。以
此當司未欲一概遍行指揮,今且於轄下諸縣柬選知縣、縣令公明材幹可以差委者,
先次施行。數內某官見知某縣事,須實封專牒某官,候到,請詳前項事理施行。
當司所錄去合保次第,只是大綱,若更有合從彼處民便,別加增損事件,亦請一
面增損施行。仍請先具如何施行次第,公文供報,無至張皇鹵莽者。
卷一一八  河北奉使奏草卷下_歐陽修集原文_國學 集部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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