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吟·寄陸放翁原文
謫仙狂客何如,看來畢竟歸田好。玉堂無比,三山海上,虛無縹緲。讀罷《離騷》,酒香猶在,覺人間小。任工菜花葵麥,劉郎去後,桃開處、春多少。
一夜雪迷蘭棹。傍寒溪、欲尋安道。而今縱有,新詩冰柱,有知音否。想見鸞飛,如椽健筆,檄書親草。算平生、白傳風流,未可向、香山老。
詩詞問答
問:水龍吟·寄陸放翁的作者是誰?答:劉過
問:水龍吟·寄陸放翁寫於哪個朝代?答:宋代
問:水龍吟·寄陸放翁是什麼體裁?答:詞
問:劉過的名句有哪些?答:劉過名句大全
譯文和注釋
譯文
你和唐代詩人謫仙李白與狂客賀知章一樣,都是天才詩人。但是,看來世上畢竟是歸隱田園最好。朝廷的翰林院,海上的三山蓬萊、方丈、瀛洲,都虛無飄渺,比不過歸隱田園的快樂。讀完離騷,酒香依然還在,頓時覺得人間之小。我離開後,你歸隱的地方,菜花葵麥外,又新開了桃花,增添了不少春色。
晚上雪迷住小船,沿著寒冷的溪水前行,去尋訪自己的好朋友。如今,我即使像唐代劉叉寫出險怪的《冰柱》詩,又是否有韓愈這樣的知音?你既有文才,又有武略,當親草檄書,報國殺敵。萬萬不可如白居易,在歸田之中了此一生。
注釋
水龍吟:詞牌名。又名“龍吟曲”“莊椿歲”“小樓連苑”。《清真集》入“越調”。一百二字,前後片各四仄韻。又第九句第一字並是領格,宜用去聲。結句宜用上一、下三句法,較二、二句式收得有力。
陸放翁:即陸游,字務觀,五十餘歲時自稱放翁。
謫仙狂客:謫仙,唐時賀知章稱李白之辭陸游富詩才,當世呼為小李白。故本詞以謫仙、狂客稱陸游。
歸田:歸隱田園。漢張衡作《歸田賦》,寓退隱之志.
玉堂:唐宋時朝中翰林院之別稱。
三山海上:即海上三仙山,蓬萊、方丈、瀛洲等。
離騷:戰國時楚詩人屈原的長篇抒情詩。
“任菜花”四句:唐時劉禹錫參加永貞革新,以事敗,貶於邊州十年,歸至長安,作詩詠桃樹諷新貴;後十四年,再至長安,作《重遊玄都觀絕句》云:“百畝庭中半是苔,桃花淨盡菜花開。種桃道士歸何處?前度劉郎今又來。”詩前有序日:“重遊玄都觀,蕩然無復一樹,唯兔葵、燕麥,動搖於春風耳。”此處借唐事以喻今。
“一夜”三句:用晉時王徽之故事。徽之在山陰,因夜雪,四望皎然,開室命酌酒,忽憶戴安道。時安道在剡縣。徽之即夜乘小船尋訪之。經宿方至,及門而返。人問不見安道之故,徽之日:“吾本乘興而行,興盡而反,何必見戴?”蘭棹:用木蘭樹製成的船槳。這裡以安道喻陸游。
新詩冰柱:指構思奇巧之作。唐劉叉作《冰柱》詩,為人所稱。宋李曾伯《又和答雲岩》:“冰柱劉叉素有聲。”
鸞(luán)飛:形容書法筆勢奇妙。
如椽(chuán)健筆:稱頌寫作才能傑出。《晉書·王導傳》附王殉:“王旬夢人以大筆如椽與之。既覺,語人云:‘此當有大手筆事。”
檄(xí)書:官方文書。
白傅風流:指唐時白居易。白居易晚年官太子少傅,故稱白傅,居洛陽香山,自號香山居士。見新、舊《唐書》本傳。
詩文賞析
劉過是陸游的晚輩,他比陸游小近三十歲,但是“整頓乾坤” 、“誓斬樓蘭”的英雄氣質和“身在江湖,心憂天下”的愛國情懷將他們的心緊緊地聯繫在了一起。這首詞是陸游歸隱山陰後劉過寄給他的一首贈答詞 ,詞中細緻地鋪敘了陸游歸隱生活逍遙閒適,表達了作者對陸翁的殷殷思慕之情,同時又希望他能夠重新出山,為國家建立一番功勳事業。這首詞筆勢縱橫跌宕,語言深沉明快,構思新奇,寓意深微,確如劉熙載《藝概》所說 :“劉改之詞,狂逸之中自饒俊致。”
作者成功地運用藝術的辯證法,把“歸田好”與“未可向 、香山老”,即把歸隱與入世兩種看似矛盾的生活理想融為一體,表達作者放翁歸隱山陰似肯定而又未肯定的複雜感情,是本詞的突出特點之一。放翁喜縱論天下大事,且不拘禮法,故被論者譏為“燕飲頹放”而罷職。作者或許有感於此而賦詞“寄陸放翁”的。詞從歸田之樂寫起。首句以李白與賀知章作比,稱讚放翁的詩才,但現已罷職退居山陰,故次句接著寫他“歸田”,著一“好”字 ,便寫出歸田之樂了。這是總寫 。“玉堂”以下至上片結束,從快樂程度 、生活情趣與處世態度三個方面,分寫歸田之樂。
“玉堂”三句,寫歸田的快樂程度,高過天上人間一切樂事。玉堂(翰林院的別稱,此處泛指高級文學侍從供職之所),就官府而言 ,“玉堂無此”,說明“居官之樂”根本無法和歸田之樂同日而語;三山,就仙境而言,仙山虛無縹緲,微茫難求,又說明神仙之樂也不如歸田之樂現實、可求 。“讀罷《離騷》”三句,具體描述歸田生活。“讀罷《離騷》” ,寫閒居讀書;“酒香猶在”,寫長夜痛飲。《世說新語·任誕篇》王恭言 :“痛飲酒,熟讀《離騷》,便可稱名士。”放翁把個人榮辱得失置之度外,自然“覺人間小 ”,而自樂其樂了。接下去運用劉禹錫詩意,以“菜花葵麥”四句,從處世態度寫放翁的歸田之樂。劉禹錫《再游玄都觀》詩與序說,從他貶官連州到這次還朝,玄都觀發生了很大變化:百畝庭中半是青苔,當年盛極一時的桃花已蕩然無存,只剩下兔葵燕麥動搖於春風之中了。劉禹錫用桃花比喻新貴,比喻弄權的小人,而又以玄都觀的變化暗示了朝廷的人事變動。作者反其意而用之,說明放翁自歸隱以後,既已不以朝廷小人得勢為懷 ,就任“菜花葵麥”之地又新開多少桃花、增添多少所謂“春色”去吧。後來魯迅先生寫過“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春夏與秋冬”(《自嘲》),與此差可相似。這幾句詞,既是看破世事的解脫語,又是對朝政無可奈何的反諷和嘲弄。它既深刻揭示了放翁內心世界的矛盾,又巧妙地引出了下片作者勸放翁入世的記敘。所以,歇拍處的這四句起到了暗示 、提頓、過渡、轉折等多重作用,是大手法大筆力,不可等閒視之。過片以後,寫對放翁的思慕和希望他重新出山的勸勉 。《世說新語·任誕篇》說:“王子猷居山陰,夜大雪 ,眠覺,開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仿徨,詠左思《招隱》詩。忽憶戴安道,時戴在剡 ,即便夜乘小船就之。”“一夜”三句,以戴安道喻放翁,以王子猷自比,既表現了作者對放翁的思慕,欲至山陰拜訪;又暗示他也擬“招隱” ,約請放翁出山之意。
“而今”三句,又運用韓愈獎掖後進劉叉的典故(見《舊唐書·韓愈傳》),說明自己雖具詩才將略,但知音難覓,伯樂難求,只有同樣才氣超然的放翁才對自己青眼有加,亂目相看,將自己比作雖有將才而鬱郁不得志的李廣,並說:“李廣不生楚漢間 ,封侯萬戶何其難”(《贈劉改之秀才》),可以說是知己。放翁以劉過不能封萬戶侯為可惜,惺惺惜惺惺,才人憐英雄,劉過自然也希望放翁能再度出山,立功異域,名垂青史。故“想見”以下五句盛讚放翁既有文才,又有武略,當親草檄書,報國殺敵,萬萬不可在歸田之中了此一生。可以說,不能忘情世事,積極入世,知其不可而為之的精神是劉過與放翁最可愛、最可敬的地方。
在整首詞中作者使用層層深入的寫法,從主觀與客觀兩個方面,展現了放翁的生活與內心世界,反映了他看似狂放而實俊逸的思想品格,從內容方面形成了本詞“狂逸之中自饒俊致”的藝術風格。
“狂逸之中自饒俊致”的藝術風格,不僅表現在作品的內容上 ,還在作品的構思與結構上表現出來。從作品的藝術構思與結構來說,這首詞不是採用上片寫景下片抒情這種詞人慣用的方式,而是大膽地打破習慣體式的束縛,用全詞來敘事,並把抒情寓於敘事之中。而在敘事時,它不完全根據形式安排內容,而是根據內容的需要結構作品 。因此 ,從詞的開頭到“有知音否”一十八句,主要是從各個方面鋪敘放翁的隱居生活以及他們之間的友誼,意脈貫通,氣勢如虹,一氣呵成;然後出人意外地把筆鋒一轉,希望放翁在國難當頭之際能挺身而出,力挽狂瀾,而不要象白居易一樣在歸隱中終此一生。這樣寫,似乎前後矛盾,其實是矛盾的統一體,是以棄官歸田之樂反襯棄隱從戎之需,而且前邊把“歸田之樂”渲染得越充分,也就把後邊棄隱從戎、殺敵報國的思想襯托得越光輝,越能表現作者以及放翁矢志報國、至死不渝的愛國品質。在這裡 ,作者以前邊的十八句反襯後邊的六句,以後邊的六句壓倒前邊的十八句,非有“如椽健筆”,確實難以做到。這又顯示了作者筆力之雄健,構思之新奇,詞風之俊逸。
“ 狂逸之中自饒俊致”,還表現在語言的運用方面。這首詞用典較多。張炎《詞源》說 :“詞中用事最難 ,要緊首題,融化不澀。”這首詞或明或暗地用了李白、賀知章、王恭、王徽之、柳宗元、劉叉、劉禹錫和白居易等 * 個人的典故。但它所運用的典故,不僅大都切合人物的身份——詩人,人物的活動地點——山陰,而且用得妥貼,自然天成,毫無斧鑿痕跡和晦澀的毛病。這是因為他把典故融化在詞境中,使之成為詞的有機組成部分。比如“狂客”二字,用的就是賀知章的典故。賀知章號四明狂客,年老辭歸山陰,放翁亦隱山陰,故劉過以賀知章擬放翁,這樣用典就很妥當。用王子猷夜訪戴安道的典故比擬自己欲訪放翁 ,也貼切之極。再如“讀罷《離騷》,酒香猶在”二句,就是從《世說新語》和柳宗元的詩句化出。
《離騷》是屈原的代表作品,它反覆傾訴了屈原對祖國命運的關懷,表達了他要求革新政治、與腐朽貴族集團鬥爭的堅強意志和準備以身殉國的壯烈情懷。由於它影響巨大,六朝人便把“痛飲酒,熟讀《離騷》”看作名士的標誌。柳宗元參與永貞革新失敗後,貶官永州 ,也以“投跡山水地,放情讀《離騷》”(《游南亭夜還敘志》)。劉過使用上述典故寫放翁歸隱,就不是單純地敘述他的讀書飲酒的生活,還表現了他飲慕屈原的峻潔人品,如六朝高士的潔身自好,以及對政治失意的憤慨,這就大大增加了詞的容量,擴大了詞的內涵,提高了詞的表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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