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書·衛玠傳》原文及翻譯
晉書
原文:
衛玠字叔寶,年五歲,風神秀異。祖父罐曰:“此兒有異於眾,顧吾年老,不見其成長耳。”總角乘羊車入市,見者皆以為玉人,觀之者傾都。驃騎將軍王濟,玠之舅也,俊爽有風姿,每見玠,輒嘆曰:“珠玉在側,覺我形穢。”又嘗語人曰:”與玠同游,同若明珠之在側,朗然照人。”及長,好言玄理。其後多病體贏母恆禁其語遇有勝日親友時請一言無不咨嗟以為入微。王澄有高名,少所推服,每聞玠言,輒嘆息絕倒[注]。故時人為之語曰:“衛玠重名,議者以為:“婦公冰清,女婿玉潤。”
辟命屢至,皆不就。久之,為太傅西閤祭酒,拜太子洗馬。璪為散騎侍郎,內侍懷帝。玠以天下大亂,欲移家南行。母曰:“我不能舍仲寶去也。”玠啟諭深至,為門戶大計,母涕泣從之。臨別,玠謂兄曰:“今可謂致身之日,兄其勉之。”乃扶輿母轉至江夏。
玠妻先亡。征南將軍山簡見之,甚相欽重。簡曰:“昔戴叔鸞嫁女,唯賢是與,不問貴賤,況衛民權貴門戶令望之人乎。”於是以女妻焉。遂進豫章,是時大將軍王敦鎮豫章。長史謝鯤先雅重玠,相見欣然,言論彌日。敦謂鯤曰:“昔王輔嗣吐金聲於中朝,此子復玉振於江表,微言之緒,絕而復續。不意永嘉之末,復聞正始之音,何平叔若在,當復絕倒。”玠嘗以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意相干,可以理遣,故終身不見喜慍之容。
以王敦豪爽不群,而好居物上,恐非國之忠臣,求向建鄴。京師人士聞其姿容,觀者如堵。玠勞疾遂甚,永嘉六年卒,時年二十七,時人謂玠被看殺。葬於南昌。(節選自《晉書卷三十六·衛玠傳》,有刪改。)【注】絕倒:佩服不已。
譯文/翻譯:
衛玠五歲時神態異於常人,他的祖父衛瓘說衛玠與眾不同,只是自己年紀大了,看不到他長大成人的那一天。衛玠年少時乘坐羊車到街市去,看到他的人都以為是玉人,人們都去觀看他。驃騎將軍王濟是衛玠的舅舅,英俊豪爽有風度姿容,每次見到衛玠,就嘆息說珠玉在身旁,就覺得自己形貌醜陋。又曾對別人說,與衛玠一同出遊,就像有光亮的珠子在旁邊,光彩照人。
衛玠長大後,好談玄理。其後多病體弱,他的母親王氏常不讓他多說話。遇到有好日子,親友有時請他說幾句,沒有不讚嘆的,認為他說到了精微之處。琅邪人王澄有名望,很少推崇別人,每當聽到衛玠的言論,就嘆息傾倒。為此當時的人說:“衛玠談道,王澄傾倒。”王澄與王玄、王濟都有盛名,都在衛玠之下,世人說:“王家三子,不如衛家一兒”。衛玠的岳父樂廣全國聞名,評論的人認為“岳父像冰一般清明,女婿像玉一樣光潤”。
後來,朝廷多次徵召衛玠入朝為官,徵召的命令到來,衛玠都不赴任。很久以後,擔任太傅西閣祭酒、太子洗馬。衛玠的兄長衛璪擔任散騎侍郎,在宮內侍奉晉懷帝司馬熾。
永嘉四年(310年),當時中原戰亂漸起,衛玠因天下大亂,打算搬家到南方,他母親王氏說她不能舍下你哥哥衛璪離開。衛玠把道理講得深透,為了門戶大計,王氏流著淚答應了他。衛玠臨別前,對兄長衛璪說:“恭敬父、師、君的道義,是人們所看重的。如今可以說是獻身事君,哥哥自勉。”於是護送母親搬到江夏(今湖北武漢)居住。
衛玠的妻子樂氏很早去世,征南將軍山簡見到衛玠,很是器重欽佩他。山簡說:“過去戴叔鸞嫁女,只嫁給賢人,不問地位貴賤,何況衛氏是權貴門戶有名的人呢!”於是把女兒嫁給衛玠。接著衛玠進入豫章(今江西南昌)。當時大將軍王敦鎮守豫章,長史謝鯤先前就一直尊重衛玠,相見後很高興,交談了一整天。王敦對謝鯤說:“過去王弼在朝中的談吐像金聲,此人在江表的言論如玉振,精微言論,斷絕了又續接。沒想到永嘉末年,又聽到正始年間的聲音,何晏如果還在,一定傾倒。”衛玠經常認為人無完人,可以寬恕;不是故意冒犯,可以按情理處理,因而終身看不到他喜怒的容顏。
衛玠因王敦豪爽不合群,好居人上,恐怕不是國家的忠臣,於是謀求到建鄴(今江蘇南京)。京師的人聽說其姿容,看他的人擠成人牆。衛玠因勞累成疾而加重病情,於永嘉六年(312年)去世,時年二十七歲,當時的人都說衛玠是被看死的。
《晉書·衛玠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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