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_卡列寧娜(上)-第5部-19(2)


一切她都做得很順利,還不到十二點鐘,一切東西就都清潔齊整地布置好了,布置得這旅館的房間就像是自己的家一樣:床鋪好了,刷子.梳子.鏡子都拿了出來,桌布也鋪起來了.
列文覺得現在吃飯.睡覺.甚至談話都是不可饒恕的,在他看來,他的一舉一動都是不適宜的.她卻理好刷子,可是她做這一切,絲毫沒有令人討厭的地方.
但是他們兩人都吃不下東西,而且很久不能都入睡,甚至很久都沒有shang6*床睡覺.
我說服了他明天接受塗油禮,我真高興得很哩,她說,穿著睡衣坐在她的折鏡面前,用一把精緻的梳子梳著她的柔軟芳香的頭髮.我沒有看見過,可是我知道,媽媽告訴過我,有祈求恢復健康的祈禱呢.
你真以為他還能夠復元嗎?列文說,望著她那圓圓的小頭後面,每當她把梳子往下梳的時候就隱沒了的細長的髮捲.
我問過醫生;他說他活不了三天以上了.但是他們怎么會知道呢?無論怎樣,我說服了他,我還是高興的,她說,從她的頭髮縫裡斜眼望著她丈夫.一切事情都難料呢,她帶著每當她談到宗教問題的時候總是流露在她臉上的那種特別的.有幾分狡猾的表情,這樣補充說.
自從他們訂婚那次談到宗教以後,他和她一直都沒有談過這個題目,但是她仍然參加宗教儀式.上教堂.做禱告等等,始終抱著應該如此的信心.儘管他抱著相反的信念,但是她卻堅信:他和她是一樣的,甚至是比她還要好得多的基督徒;他對於宗教所發表的一切議論只不過是他的荒誕的男性的狂想之一,正如他談判她的broderie anglaise時說,好人補窟窿,而她卻故意挖窟窿,等等的話一樣.
是的,你看這個女人,瑪麗亞.尼古拉耶夫娜,她簡直不會料理這一切呢,列文說.而且......我該承認,你這回來了,我非常,非常高興哩.你是這么純潔......他拉住她的手,卻沒有吻它(在死亡臨近的時候去吻她的手是不相宜的);他只帶著悔罪的神情緊緊握住它,望著她的發亮的眼睛.
要是你一個人來就要痛苦死了,她說,把兩臂高高舉起,遮住她那高興得漲紅了的臉頰,挽起腦後的髮辮,用發針別上.不,她繼續說,她不知道怎么辦......幸虧我在蘇登學了不少.
難道那裡也有病得這么重的人嗎?
還要重哩.
可怕的是我不由得想起他年輕時候的樣子.你不會相信他從前是一個多么可愛的少年,可是那時候我竟不了解他.
我十分,十分相信.我深深感覺得我們本該同他和好的!她說,為了自己所說的話而感到詫異起來,她望了一眼她丈夫,淚水湧進她的眼睛裡.
是的,本該的,他悲傷地說.他真是那種人,就是人們所說的,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
可是我們還得挨些日子;我們該去睡了,基蒂說,瞧了瞧她的小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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