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四)-第四部-卜呂梅街的兒女情和聖德尼街的英雄血-第一卷-幾頁歷史(9)


他有什麼是應當反對的呢?無非是那個王位.從路易-菲力浦身上去掉國王的身份,便剩下了那個人.那個人卻是好的.他有時甚至好到令人欽佩.常常,在最嚴重的憂患中,和大陸上所有外交進行了一整天的鬥爭之後,天黑了,他才回到他的寓所,精疲力竭,睡意很濃,這時,他乾什麼呢?他拿起一沓卷宗,披閱一樁刑事案件,直到深夜,認為這也是和歐洲較量有關的事,但是更重要的是和劊子手爭奪一條人命.他常和司法大臣強辯力爭,和檢察長爭斷頭台前的一寸土,他常稱他們為羅嗦法學家.有時,他的桌上滿是成堆的案卷,他一定要一一研究,對於他,放棄那些悽慘的犯人頭是件痛心的事.一天,他曾對我們在前面提到過的那同一個目擊者說:今天晚上,我贏得了七個腦袋.在他當政的最初幾年中,死刑幾乎被廢除了,重建的斷頭台是對這位國王的一種暴力.格雷沃刑場已隨嫡系消逝了,繼又出現了一個資產階級的格雷沃刑場,被命名為聖雅克便門刑場;追求實際利益的人感到需要一個大致合法的斷頭台,這是代表資產階級里狹隘思想的那部分人的卡齊米爾.佩里埃(卡齊米爾.佩里埃(Casimir Périer),路易-菲力浦的內政大臣,大銀行家.)對代表自由主義派的路易-菲力浦的勝利之一.路易-菲力浦曾親手注釋貝卡里亞的著作.在菲埃斯基(菲埃斯基(Fieschi),科西嘉人,一八三五年企圖an6*殺路易-菲力浦,未成被處死.)的zha6*彈被破獲以後,他喊著說:真不幸,我沒有受傷!否則我便可以赦免了.另一次,我們這時代最高尚的人之一被判為政治犯,他在處理這案件時,聯想到內閣方面的阻力,曾作出這樣的批示:同意赦免,仍待我去爭取.路易-菲力浦和路易九世一樣溫和,也和亨利四世一樣善良.
因此,對我們來說,善良既是歷史中稀有的珍珠,善良的人便幾乎優於偉大的人.
路易-菲力浦受到某些人嚴峻的評論,也許還受到另一些人粗魯的評論,一個曾熟悉這位國王.今日已成遊魂的人(指作者自己.作者寫本書時正流亡國外,其時路易-菲力浦在英國死去已十年.),來到歷史面前為他作證,那也是極自然的;這種證詞,不管怎樣,首先,明明白白,是不含私意的;一個死人寫出的墓志銘總是真誠的,一個亡魂可以安慰另一個亡魂,同在冥府里的人有讚揚的權利,不用害怕人們指著海外的兩堆黃土說:這堆土向那堆土獻媚.
四 基礎下面的裂縫
在路易-菲力浦當國的初期,天空已多次被慘澹的烏雲所籠罩,我們敘述的故事即將進入當時的一陣烏雲的深處,本書對這位國王,必須有所闡述,不能模稜兩可.
路易-菲力浦掌握王權,並非通過他本人的直接行動,也沒使用暴力,而是由於革命性質的一種轉變,這和那次革命的真正目的顯然相去甚遠,但是,作為奧爾良公爵的他,在其中絕無主動的努力.他生來就是親王,並自信是被選為國王的.他絕沒有為自己加上這一稱號,他一點沒有爭取,別人把這稱號送來給他,他加以接受罷了;他深信,當然錯了,但他深信授予是基於人權,接受是基於義務.因此,他的享國是善意的.我們也真心誠意地說,路易-菲力浦享國是出於善意,民主主義的進攻也是出於善意,種種社會鬥爭所引起的那一點恐怖,既不能歸咎於國王,也不能歸咎於民主主義.主義之間的衝突有如物質間的衝突.海洋護衛水,狂風護衛空氣,國王護衛王權,民主主義護衛人民;相對抗拒絕對,就是說,君主制抗拒共和制;社會常在這種衝突中流血,但是它今天所受的痛苦將在日後成為它的幸福;並且,不管怎樣,那些進行鬥爭的人在此地是絲毫沒有什麼可責備的;兩派中的一派顯然是錯了,人權並不象羅得島的巨像(公元前二八○年在希臘羅得島上建成的一座太陽神青銅塑像,高三十二米,聳立在該島港口,胯下能容巨舶通過.公元前二二四年在一次大地震中被毀.)那樣,同時腳跨兩岸,一隻腳踏在共和方面,一隻腳踏在君權方面;它是分不開的,只能站在一邊;但是錯了的人是錯得光明的,盲人並不是罪人,正如旺代人不是土匪.我們只能把這些猛烈的衝突歸咎於事物的必然性.不問這些風暴的性質如何,其中人負不了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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