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四)-第四部-卜呂梅街的兒女情和聖德尼街的英雄血-第一卷-幾頁歷史(4)


到這裡,哲人還不至於和機靈人分離,但是已經開始有了戒心.政權,好吧.但是,首先得搞清楚,什麼是政權?其次,政權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機靈人似乎聽不見這種竊竊私議的反對意見,仍舊繼續他們的勾當.
根據那些善於偽稱於己有利的意圖為實際需要的聰明政治家的說法,革命後的人民最迫切需求的,就一個君主國的人民來說,便是找一個王室的後裔.這樣,他們認為,便能在革命以後享有和平,就是說,享有醫治創傷和修補房屋的時間.舊王朝可以遮掩腳手架和傷兵醫療站.
但是要找到一個王室的後裔不總是那么容易的.
嚴格地說,任何一個有才能的人,或者,甚至任何一個有錢的人都夠格當國王.波拿巴是前一種例子,伊土比德(伊土比德(Iturbide),墨西哥將軍,一八二一年稱帝,一八二四年被處決.)是後一種例子.
可是並非任何一個家族都可以拿來當作一個王族的世系.還得多少有點古老的根源才行,幾個世紀的皺紋並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形成的.
假使我們站在那些政治家的觀點去看......當然,我們要保留自己的全部意見......,在革命以後,從革命中產生出來的國王應當具備哪些優越條件呢?他可以是並且最好是革命的,就是說,親自參加過這次革命的,在那裡面插過手的,不問他是否敗壞或建立了聲望,不問他使過的是斧子還是劍.
一個王裔應當具備哪些優越條件呢?他應當是民族主義的,就是說,不即不離的革命者,這不是從他具體的行動看,而是從他所接受的思想看.他應和已往的歷史有淵源,又能對未來起作用,並且還是富於同情心的.
這一切便說明了為什么早期的革命能滿足於選擇一個人,克倫威爾或拿破崙;而後來的革命卻非選擇一個家族不可,不倫瑞克家族或奧爾良家族.
這些王室頗象印度的一種無花果樹,這種樹的枝條能垂向地面,並在土裡生根,成為另一棵無花果樹.每一根樹枝都能建成一個王朝.唯一的條件是向人民低下頭來.
這便是那些機靈人的理論.
因而出現了這樣的偉大藝術:使勝利多少響起一點災難的聲音,以使利用勝利的人同時也為勝利發抖,每前進一步便散布一點恐怖氣氛,拉長過渡工作中的彎路以使進步遲緩下來,沖淡初現的曙光,指控和遏制熱情的謀劃,削平尖角和利爪,用棉花捂住歡呼勝利的嘴,給人權穿上龍鍾肥厚的衣服,把魁偉高大的人民裹在法蘭絨里,叫他們趕快去睡覺,強迫過分健康的人忌口,教鐵漢子接受初愈病人的飲食,挖空心思去做分化瓦解的工作,請那些害遠大理想病的人喝些摻了甘草水的蜜酒,採取種種措施來防止過大的成功,替革命加上一個遮光罩.
一八三○年便採用了這種一六八八年(一六八八年奧倫治家族取代斯圖亞特家族登上英國王位.)在英國已使用過的理論.
一八三○是一次在半山腰裡停了下來的革命.半吊子進步,表面的人權.邏輯可不懂得什麼叫做差不離,絕對象太陽不承認蠟燭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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