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與子(下)-28(3)


庫克申娜也到了國外.現在,她在海得爾堡已不研究自然科學而另外改修建築學了,據她說她已經從建築學中發現了幾條定理.她仍舊與大學生往來,尤其與那些讀物理化學的俄國青年交好.其時海得爾堡充斥著這類青年,他們起初以其對事物的清醒見解使得天真的德國教授傾倒,爾後又以其無所事事和極端慷慨使得那些教授震驚.西特尼科夫留在彼得堡,他也打算當偉人,據他自己說,他在繼承巴扎羅夫的事業.和偉大的葉尼謝維奇.西特尼科夫在一起的朋友是三兩個像上面所說的化學家,這些化學家連氧氣和氮氣也無法分辨,卻裝滿一肚子的否定和自尊.據說,西特尼科夫不久前挨了某人一頓好揍,他以牙還牙,在一本沒有人理睬的小雜誌上刊登了一篇沒有人想要讀的小文章,他在文中暗示,打他的人是膽小鬼.他把這叫作冷嘲.他仍像以前那樣受他父親的擺布,他妻子則認為他是個笨蛋和......文學家.
在俄羅斯的偏僻的角落裡,有一個小小的鄉村墳場,它差不多像我們所有的墓地一樣景色淒涼.墳場周圍的溝里長滿了荒草,灰不溜秋的木製十字架東倒西歪,在曾經油漆過的蓋頂下漸漸腐爛.所有蓋墓的石板都經搬動過,好像有誰從下面將它頂開了似的.兩三株光禿禿的樹木灑下一點可憐的蔭影.羊群自由自在地在墳上奔跑......但是其中的一個墓直到現在沒有被人觸動,沒有被家畜踐踏,只有鳥兒停在那裡對著夕照歌唱,它周圍有鐵柵,墓旁各種了一棵小樅樹.葉夫根尼.巴扎羅夫就安葬在這墓中.經常有兩個弱不經風的老人從不遠的小村子裡來這裡探望.他們是對夫妻,兩人相互攙扶著,拖著沉重的步子,慢慢走近鐵柵,然後跪倒在地,久久地.痛苦地哭泣,並且久久地.望著蓋住他們兒子的啞口無言的石板.兩個老人交換幾句簡短的話語,抹去石板上的塵土,理了理樅樹的枝梢,再又伏地祈禱.他們實在丟不下這塊土地,他們覺得,在這裡離他們的兒子近些,關於兒子的回憶更加清晰......難道他們的祈禱.他們灑下的淚水是沒有一點結果的嗎?難道愛,神聖的.真摯的愛並不是萬能?喔,不!埋葬在墓中的不管是顆多么熱烈的.有罪的.抗爭的心,墓上的鮮花仍然用它純潔無瑕的眼睛向我們悠閒地張望,它們不只是向我們述說冷漠的大自然有著它偉大的安溢,它們還談及永遠的和解和那無窮無盡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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