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談話錄-04(9)


歌德接著說,一般說來,民族仇恨有些奇怪.你會發現在文化水平最低的地方,民族仇恨最強烈.但是也有一種文化水平,其中民族仇恨會消失,人民在某種程度上站在超民族的地位,把鄰國人民的哀樂看成自己的哀樂.這種文化水平正適合我的性格.我在六十歲之前,就早已堅定地站在這種文化水平上面了.(繼一八二四年二月四日的談話之後,這篇談話是理解歌德的世界觀.政治觀點和文藝觀點的最重要的材料.他從自己的創作經驗談起,說明文藝創作有長期苦心經營和詩思一旦突然出現兩種情況.接著他就以最近法國文藝動態為例,說明文學革命對一般文學發展有促進作用,儘管對個別作家不免起不利影響.然後他又從貝朗瑞的政治詩和情詩孰優孰劣問題談到政治詩有兩種,一種是作為全民族的喉舌,一種是作為某yi6*黨派的喉舌,他肯定前者,貶低後者.在德國人民起來反對拿破崙的占領和統治時,歌德沒有用詩歌為民族解放鬥爭服務,遭到人們責怪.他在這裡為自己辯護,提出所謂超民族的文化水平.這種文化水平將來是要到來的,在當時歷史情況下卻只能是幻想.歌德的基本立場還是為文藝而文藝.)
1830年3月17日(再次反對邊沁過激,主張改良;對英國主教罵《維特》不道德的反擊;現實生活比書本的教育影響更大)
晚上在歌德家呆了兩個鐘頭.我奉大公爵夫人之命,把滂恩豪紹的一部悲劇(滂恩豪紹(T.Bornhauser,1799—1856),當時一位不知名的瑞士劇作家,提到的劇本叫《藝術精華》,內容不詳.)帶還給他.我把我認為的這部劇本的優點也告訴了他.歌德回答說,我每逢看到一部有獨創性的.顯出才能的作品,總感到高興.接著他用雙手捧著這部劇本,斜著眼看了一下,說,不過每逢看到一位劇作家把劇本寫得太長,而且要照樣上演,我總以為不妥.這個缺點就打消了我的樂趣的一半.你只看看這部劇本竟有這樣厚!
我回答說,席勒在這一點上也不見得就好得多,可是他還是一個偉大的劇作家呀.
歌德說,席勒的確有這個缺點,特別是他的早期劇本.當時他正年輕力壯,寫起來總是沒完沒了,他心裡要說的話太多超出了他的控制力.後來他察覺到這個缺點,盡力通過學習和鑽研來克服它,可是沒有完全成功.對題材加以適當的控制,不被它纏住,把全副精力集中到絕對必要的東西上去,這套功夫比一般人所想像的要難些,要有很大的詩才才辦得到.
這時僕人把雷姆(見第一四○頁注①.)引進來了.我準備告辭,因為我知道今晚歌德要和雷姆在一起工作.歌德叫我留下,我欣然聽命,因此聽到了歌德的一次縱情暢談,其中充滿著諷刺和摩非斯托夫式的幽默.
歌德開頭說,索莫林(索莫林(S.T.Sommering,1755—1830),魏瑪的醫生,歌德的朋友.)就這樣死啦,還不到區區七十五歲哩.多么傻,就沒有勇氣多活幾年!在這一點上,我佩服我的朋友邊沁那個過激派瘋子.他保養得好,比我還大幾個星期哩.
我插嘴說,還可以補充一點,邊沁還有一點可以和您媲美,他現在做工作還和青年人一樣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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