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大鬧村鎮(美國)(2)
我誠懇地跟他解釋,告訴他要凍的是姓戴的,要趕快想辦法。
他在抽屜里摸索了一會兒,找到了他的嚼煙。他說:“行,小伙子,我會想想辦法。”
我對他千恩萬謝,好像一切事情已經安排妥當。我走到馬車旁邊。套在布朗尼身上的韁繩已經鬆開。布朗尼搭拉著腦袋。它全身濕漉漉的。如果它駕的是四輪輕便馬車,樣子也許不會這樣糟,但是一匹垂頭喪氣的馬套著二人背靠背坐的雙輪馬車實在寒磣。此外,摩根也不見了,不久,他出現了,從街一頭的一扇邊門出來,一邊走一邊扣上他的外套,但是他的帽子歪戴著。
他的模樣比那匹馬還難看。
我們又把韁繩套在馬的頭上,慢吞吞地回家去。車後吹起微微的熱風,一路揚著塵土。在山岡下,我們孩子們跳下車來,以便減輕布朗尼的負擔。
我們再次鬆開韁繩,布朗尼費力地把笨重的車輛拖上山岡。
母親正坐在門廊里。我說冰塊馬上會送到。
我們等著。
這是一個漫長的下午。
5點鐘,布朗尼又被套上了車。馬車夫和我重新來到鎮上。我們要等父親乘的火車。我們還要把壞訊息告訴他,他今晚將沒有冰水,也沒有任何辦法來冷卻他的萊茵酒。
鄉鎮仍然像往常一樣地死氣沉沉。當父親抵達後,聽到所發生的一切,他說一定要把大家鬧醒。他跟我說他在辦公室過了長長的、窩囊的一天。城裡比撒哈拉沙漠還要熱,他幾乎要徹底垮了。但是如果任何送凍的人認為自己可以恣意妄為,他,我的父親,將把這個該死的人的脖子扭下來。他大踏步地闖進煤炭和冰塊公司。
他出來的時候,那個店員緊跟著他。店員的帽子已經戴上,千方百計地請父親息怒。他保證如果他找不到駕車的,他將親自駕送冰車,把我們要的冰塊統統送來,而且用不了一個小時。
父親說,“一個小時內不行,你必須更快些。”
店員有點憋不住氣了。他說他必須先到馬廄,親自套上馬,還得找人把冰塊從冰庫里吊出來。他說已經快吃晚飯了,他對這種工作缺乏經驗。他這樣答允純粹是為了討好父親。他是為了表示友好。
父親說如果他要表示友好,他必須越快越好,因為他不能忍受這一切。
他不懂,冰塊公司居然會幹出這種事來,究竟是什麼意思。
店員說這不是他的過失,可不是嗎?這是駕車的人的過失。
這種遁詞當然很拙劣,因為父親再次被激怒。他說,他不管是誰的過失。
錯誤人人有份。
他需要的是冰塊,而且是大量的冰塊,冰要在晚飯時準時送到。這時已經圍了一些人,他們飲佩地聽著。父親向店員揮舞著手指,說他6點半吃晚飯。
店員蹣跚地走到馬廄去套馬。父親看他拐過彎才作罷。
接著,大踏步地走進肉店,後面跟了一群人。
過了將近一刻鐘,賣肉的和他的助手走了出來。他們不太情願地把一件棺材樣的東西搬了出來,東西外邊裹了一塊防雨布。裡面是一大塊冰塊。
父親跳上車,坐在前面駕車的位置上,我坐在父親旁邊。他拿起韁繩。
我們駕車出發,車夫坐在后座,背靠著我們的背,小腿夾住冰塊,防止它滑溜下來。父親沿著大路駕車,過不了幾家店面,在一家小小的家具設備商店門前把車停住,走下車來。
這一次我跟隨他走進商店。我不想錯過機會,看父親怎樣和人們打交道。
父親一開始便說要看店主所有的冰櫃。只有幾隻冰櫃。父親挑了店裡一隻最大的冰櫃。然後,當買賣看來已經成交,這筆飛來的橫財使店主滿臉堆上了笑容時,父親說他買這隻冰櫃要有兩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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