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雞人格瑞得的一家
看雞人格瑞得是住在那座體面的地主莊園中的唯一的人,這房子是專為雞鴨修建的。這所房子位於古老騎士莊園所在地。那個莊園有塔、鋸齒形的山牆、護莊溝堤和吊橋。不遠的地方是一片無人經管的樹林和灌木叢,這裡曾是花園,它一直伸展到一個大湖邊上,這湖現在已成了沼澤。白嘴鴉、烏鴉和寒鴉在老樹上叫著,多得密密麻麻。它們的數量從來沒有減少過,儘管人們射殺它們,可不久它們又多了起來,住在雞房裡的人都可以聽到它們的聲音。雞房裡坐著看雞人格瑞得,小鴨子在她的木鞋上跑來跑去。每隻小雞、每隻小鴨剛從蛋里鑽出來她就認識了它們,她很為自己的雞鴨驕傲,也為那所為雞鴨修建的體面房子驕傲。
她的小屋清潔整齊,女主人這樣要求,這房子是屬於女主人的。她常常帶著穿著講究、體面的客人來,讓客人們參觀她稱為的“雞鴨營房”。房子裡有衣櫃和安樂椅,是的,有一個柜子,上面擺了一個擦得鋥亮的銅盤;盤子上刻著“格魯伯”這幾個字,這正是在這個騎士莊園裡住過的那個古老高貴的家族的姓。銅盤是人們在這裡挖掘的時候發現的。這個小教區的牧師說它只是一個古時的紀念品,別無其他價值。牧師很了解這個地方及其歷史;他讀過許多書,有不少的知識,他的抽屜里有許多手稿。他對古代有很豐富的知識,不過最老的烏鴉可能知道得還要多,用它們的語言講這些事,然而那是烏鴉的語言,不管牧師多么聰明,他也聽不懂。
一個炎熱的夏天過去後,沼澤地上就浮現一層水汽,於是在白嘴鴉、烏鴉和寒鴉飛來飛去的那些老樹前,好像出現了一個大湖,當年騎士格魯伯生活在這裡的時候,那座古老的有厚厚的紅牆的莊園還存在的時候,人們見過這種情景。那時,拴狗的鏈子一直拖到大門口。
穿過塔便可以進入一個石頭鋪的走廊,然後進屋子,窗子很窄,窗框也很小,就連常跳舞的大廳里也是如此。不過到了格魯伯的最後一代,人們不記得舉行過舞會了,然而這裡還留下一個古老的矮銅鼓,是伴奏用的樂器。這裡有一個雕刻得很精緻的柜子,裡面放著許多珍稀的花莖,因為格魯伯夫人很喜歡園藝,很愛惜樹木和各種植物。她的丈夫則更喜歡騎馬到外面去打狼和野豬,每次他的小女兒瑪莉亞總要跟著他去。她才五歲,神氣地騎在自己的馬上,用烏黑的大眼睛向四處張望。她的樂趣是用鞭子抽打獵犬;她的父親更願意她用皮鞭抽打趕來看這個場面的農民男孩。
緊靠著莊園的一間土屋中住著一個農民,他有一個兒子,叫索昂,和那位高貴的小姑娘的年紀相仿。他會爬樹,總是爬到樹上去為她刨鳥窩。鳥兒竭力地喊叫,最大的一隻鳥啄了他的眼睛,鮮血直流;人們以為那隻眼睛瞎了,但是眼卻沒有損傷。瑪莉亞·格魯伯稱他為她的索昂,這是一件大好事,這對他的父親,可憐的約恩來說很有好處。有一天他幹了錯事,要受到騎木馬的懲罰。木馬立在院子裡,它由四根粗木棍作腿,一塊窄木板算是馬背;約恩要分開雙腿騎在上面,在腳上還要吊上幾塊很重的磚頭,好讓他騎得不那么輕鬆。他一臉苦相。索昂哭了,向小瑪莉亞求情。她馬上便請求把索昂的父親放下來,大家不聽她的,她便在石板地上跺腳,扯著父親的襯衣袖子,把袖子都扯撕了。她要什麼便能得到什麼。她的願望得到了滿足,索昂的父親被解下來。格魯伯夫人走了過來,撫摸著自己女兒的頭髮,用溫柔的眼望著她,瑪莉亞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