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雞人格瑞得的一家(3)
十一月某一天的夜晚,兩個婦人騎馬來到了奧胡斯城。這是谷倫呂弗的夫人瑪莉亞·格魯伯和她的使女。她們是從維勒來的,是從哥本哈根乘船到維勒的。她們騎馬到了格魯伯先生的石建莊園裡。他對這次來訪很不高興,對她說了一些很不入耳的話。不過他還是讓她住進一間屋子裡,給了她美味的早餐,但沒有對她說好話。父親對她的態度很兇狠,是她所不習慣的。她的性情也不溫和,既然你罵了我,我也要對你喊叫。她的確狠狠地回敬了他,又怨又恨地講到了她的丈夫,她不願和他生活在一起,加之她太溫順太謙讓了。這樣過了一年,這一年過得並不舒心。父女之間惡語相加,這本是不該有的事情。惡言結惡果,結果如何呢?
“我們兩人無法在一起生活下去了!”有一天,父親這樣說道。“搬到咱們的舊庄子裡去吧!可是,你最好把自己的舌頭咬斷,而不要到處造謠!”
這梓,兩人分手了。她和她的使女搬到了老莊子裡——她出生和被撫養大的地方。她的溫柔而虔誠的母親就在教堂的墓地中安息。莊園裡住著一位年老的看莊人,他是這兒唯一的人。房子裡掛著蜘蛛網,布滿了厚厚的灰塵,顯得很暗。花園成了荒園,葎草和旋花在樹木和灌木叢之間交織成網,蕁麻和毒參長得又高又粗。“血山毛櫸”被別的樹擋住,見不到一點陽光;它的葉子現在已經變成綠色,和普通樹一樣,那份榮耀已經喪失了。數不清的白嘴鴉、烏鴉和寒鴉在高大的栗子樹上飛來飛去,一通喊叫,好像有重要的訊息要互相通報:她又回到這裡來了,曾叫人偷它們的蛋和孩子的那個女孩又回來了。那個親手偷東西的賊現在在爬一棵沒有葉子的樹。——高高地坐在桅桿上,他要是不聽話,繩索便會結結實實地抽在他身上。
這些都是我們這個時代的牧師講的。他翻閱書籍和札記,把它們整理一番,抽屜里還藏著許多許多的手稿。
“世界上的事都總有興衰!”他說,“聽起來很稀奇!”——我們想聽瑪莉亞·格魯伯的遭遇,不過也沒有忘記看雞人格瑞得。她坐在我們時代的漂亮的雞屋裡,瑪莉亞·格魯伯則在她那個時代生活在這裡,不過她的心思和老看雞人格瑞得卻不一樣。
冬天過去了,春天、夏天過去了,蕭瑟多風的秋天來到了,刮來了潮濕和寒冷的海霧。
莊子裡的生活很孤獨,令人厭倦。
後來,瑪莉亞·格魯伯拿起了槍,跑到了矮草叢生的荒地里打野兔、打狐狸,碰到什麼鳥便打什麼鳥。在那邊,她不止一次遇到諾爾貝克出身高貴的帕勒·杜爾先生,他也帶著槍和獵犬。他的身材高大,長得很魁梧,他們在一起談話的時候,他總要炫耀這點。他可以和菲因島上伊爾斯考莊園已經過世的勃洛肯胡斯先生比一比,這位勃洛肯胡斯先生的力量在當時還被傳為美談呢。——帕勒·杜爾先生模仿他,讓人在自己的莊園的大門上拴上一條鏈子,鎖著一條獵狗,他打完獵回家,便要拉住鏈子,扯得馬從地上立起來,然後吹起號角。
“請您自己來看一看吧,瑪莉亞夫人!”他說道。“諾爾貝克的空氣是十分新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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