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罐秋色

秋日，母親種完菜後，頂著燦燦的陽光，挑回兩捆如山花枝葉般的辣椒。接著，她坐在家門口，拿起一棵棵辣椒，摘下一串串辣椒。母親籃子裡的辣椒，鮮紅的如燃燒的火焰，烏紅的如天上的紫雲，青嫩的如綠色的翡翠，絢麗多彩，大小各異。如此老老少少的辣椒，母親稱為“罷園辣椒”。

秋夜，燈光閃爍，蟋蟀吟唱。母親從鄰居家借來一把斬刀。長長的把，寬寬的刀，與魯智深的那把刀有點相似。燈下，母親將“罷園辣椒”洗淨濾乾，倒進木桶里。然後，雙手緊握斬刀，咚——咚——咚，一下一下地斬起來。那不住的斬椒聲與屋外蟋蟀吟唱聲，合奏著一首秋夜曲。

稍頃，母親伸手從桶里抓起一把，對著燈光瞧瞧，看是否斬得均勻。辣椒氣像一股瀰漫的煙，籠罩著母親，並很快鑽到了母親深凹的眼睛裡，把母親眼睛辣得鮮紅刺痛。母親說，不要緊的，辣一會兒就習慣了。辣椒辣著母親的雙手，如同火烘火烤一樣難受，母親不顧，仍不停地斬著辣椒。

桶里的辣椒變成了紅紅綠綠的碎末兒，並粘連成一塊粑。母親將其倒在砧板上堆起來。接著，將準備好的食鹽和大蒜、生薑摻進去。那堆碎末兒辣椒，有大蒜、生薑的點綴，在燈光下顯得更加美麗。那紅的是霜葉秋果，那綠的是蒼松翠柏，那是一幅色彩斑瀾的秋 * 畫。

第二天，母親挑選一個亮閃閃、光溜溜的罐子，將它擦洗乾淨，並對著太陽曬上一陣子。然後，將“秋色”裝進罐里，將蓋封嚴。過了兩三天，母親將其倒出，色彩鮮艷，香氣撲鼻，味道可口，是下飯的好菜餚。此時，母親習慣地打發家人，給左鄰右舍送上一小碗。

母親的那一罐罐秋色，不僅香了我全家，還香了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