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書·列女·羊耽妻辛氏傳》原文及翻譯

晉書

原文:

羊耽妻辛氏,字憲英,隴西人,魏侍中毗之女也。聰朗有才鑒。初,魏文帝得立為太子,抱毗項謂之曰:“辛君知我喜不?”毗以告憲英,憲英嘆曰:“太子,代君主宗廟社稷者也。代君不可以不戚,主國不可以不懼,宜戚而喜,何以能久!魏其不昌乎?”
弟敞為大將軍曹爽參軍,宣帝將誅爽,因其從魏帝出而閉城門,爽司馬魯芝率府兵斬關赴爽,呼敞同去。敞懼,問憲英曰:“天子在外,太傅閉城門,人云將不利國家,於事可得爾乎?”憲英曰:“事有不可知,然以吾度之,太傅殆不得不爾。明皇帝臨崩,把太傅臂,屬以後事,此言猶在朝士之耳。且曹爽與太傅俱受寄託之任,而獨專權勢,於王室不忠,於人道不直,此舉不過以誅爽耳。”敞曰:“然則敞無出乎?”憲英曰:“安可不出!職守,人之大義也。凡人在難,猶或恤之;為人執鞭而棄其事,不祥也。且為人任,為人死,親昵之職也,汝從眾而已。”敞遂出。宣帝果誅爽。事定後,敞嘆曰:“吾不謀於姊,幾不獲於義!”
其後鍾會為鎮西將軍,憲英謂耽從子祜曰:“鍾士季何故西出?”祜曰:“將為滅蜀也。”憲英曰:“會在事縱恣,非持久處下之道,吾畏其有他志也。”及會將行,請其子琇為參軍,憲英憂曰:“他日吾為國憂,今日難至吾家矣。”琇固請於文帝,帝不聽。憲英謂琇曰:“行矣,戒之!古之君子入則致孝於親,出則致節於國;在職思其所司,在義思其所立,不遺父母憂患而已,軍旅之間可以濟者,其惟仁恕乎!”會至蜀果反,琇竟以全歸。祜嘗送錦被,憲英嫌其華,反而覆之。其明鑑儉約如此。泰始五年卒,年七十九。
(選自《晉書·列女》)

譯文/翻譯:

羊耽的妻子辛氏,字憲英,隴西人,是魏侍中辛毗的女兒。為人聰明,有才幹和鑑察力。當初,魏文帝被立為太子的時候,抱著辛毗的脖子對他說:“辛君你知道我高興嗎?”辛毗把這件事告訴了憲英,憲英嘆息道:“太子是要繼承君王、宗廟和國家的人。接替君王就不能不憂愁,主持國政就不能不憂懼,應該憂愁反而高興,國家怎么能長久!魏國恐怕就不會興盛吧?”
辛氏的弟弟辛敞任大將軍曹爽的參軍,宣帝將要誅殺曹爽,趁著曹爽跟從魏帝出城門的時候關閉了城門,曹爽的司馬魯芝率領府兵砍斷門閂去救曹爽,招呼辛敞和他一同去。辛敞很害怕,就問憲英說:“天子在城外,太傅就關閉了城門,人們說這將會不利國家,事情能夠這樣做嗎?”憲英說:“有些事情恐怕我們不了解,但是根據我的估計,太傅大概是不得不這樣。明皇帝臨終的時候,把著太傅的手臂,囑託後事,這些話還在朝臣的耳邊迴響。況且曹爽和太傅一起從皇帝那裡接受了託付的重任,可是曹爽卻大權獨攬,這對王室來說就是不忠,從人道上來講就是無理,太傅的這個舉動不過是要誅殺曹爽罷了。”辛敞說:“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要去出城營救了?”憲英說:“怎么能不去呢!恪盡職守,這是人的大義。大凡有人遇到災難,尚且要去救助;替人家執鞭服役卻不為人家做事,這樣做是不吉利的。況且被人家重用,就要為人家效命,這是受人重任之人應盡的職分,你只要跟著大家一起去就行了。”辛敞於是出城和大家一起去救曹爽了,宣帝果然誅殺了曹爽。事情平定之後,辛敞感嘆說:“我如果不和姐姐商量這件事,幾乎失去了道義。”
後來鍾會擔任了鎮西將軍,憲英對羊耽的侄子羊祜說:“鍾士季為什么到西邊去?”羊祜說:“為了滅掉蜀國。”憲英說:“鍾會處事放縱、肆意妄為,這可不是長久居於人下的作風,我怕他有別的不可告人的打算。”等到鍾會將要出發的時候,他請求讓憲英的兒子羊琇任參軍,憲英憂慮地說:“以前我為國家擔憂,現在災難到我家了。”羊琇堅決向文帝請求不去任參軍,文帝不允許。憲英對羊琇說:“去吧,一定要謹慎!古代的君子,在家中就向父母盡孝道,離家後就向國家盡忠;在職位上就要想到自己所擔任的工作,在道義方面就要想到自己的立身行事,不給父母留下憂患罷了,在軍隊里能夠解救你的大概只有‘仁恕’吧!”鍾會到了蜀地果然反叛了,而羊琇終於能夠完好的回還。羊祜曾經送給憲英錦被,憲英嫌錦被華麗,就反過來蓋。她就是這樣洞察事情,生活儉約,她泰始五年去世,享年七十九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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