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柴中行傳》原文及翻譯

宋史

原文:

柴中行,字與之,餘干人。紹熙元年進士,授撫州軍事推官。權臣韓侂胄禁道學,校文,轉運司移檄,令自言非偽學,中行奮筆曰:“自幼讀程頤書以收科第,如以為偽,不願考校。“
調江州學教授,母喪,免,廣西轉運司闢為乾官,帥將薦之,使其客嘗中行,中行正色曰:“身為大帥,而稱人為恩王、恩相,心竊恥之。毋污我!“攝昭州郡事,蠲丁錢,減苗斛,賑饑羸。轉運司委中行代行部,由桂林屬邑歷柳、象、賓入邕管,問民疾苦,先行而後聞,捐鹽息以惠遠民。嘉定初,差主管尚書吏部架閣文字,遷太學正,升博士。轉對,首論主威奪而國勢輕;次論士大夫寡廉隅、乏骨鯁,宜養天下剛毅果敢之氣;末論權臣用事,包苴成風,今舊習猶在,宜舉行先朝痛繩贓吏之法。謂太學風化首,童子科覆試胄子舍選,有挾勢者,中行力言於長,守法無秋豪私。遷太常主簿,轉軍器監丞。
出知光州,嚴保伍,精閱習,增闢屯田,城壕營砦、器械糗糧,百爾具備,治行為淮右最。又條畫極邊、次邊緩急事宜上之朝廷,大概謂:“邊兵宜如蛇勢,首尾相應。草寇合兵大入,則鄰道援之;分兵輕襲,則鄰郡援之。援兵既多,雖危不敗。“又言:“淮、襄土豪丁壯,往者用兵,傾貲效力者,朝廷吝賞失信,宜亟加收拾,亦可激昂得其死力。“
遷西京轉運使兼提點刑獄。中行謂襄陽乃自古必爭之地,備御尤宜周密。時任邊寄者政令煩苛,日夜與民爭利,中行諷之,不聽。天方旱,盡捐酒稅,斥征官,黥務吏,甘澍隨至。官取鹽鈔贏過重,課日增,入中日寡,鈔日壅。中行揭示通衢,一錢不增,商賈大集。改直秘閣、知襄陽兼京西帥,仍領漕事。江陵戎司移屯襄州,兵政久馳。中行白於朝,考核軍實,舊額二萬二千人,存者才半,亟招補虛籍。自是朝廷以節制之權歸帥司。重劾李珙不法以懲貪守,時扈再興有功以厲宿將,上關朝廷,下關制閫。
遷江東轉運司判官,旋改湖南提點刑獄。豪家習sha6*人,或收養亡命,橫行江湖,一繩以法。華亭令貪虐,法從交疏薦之,中行笑曰:“此欲斷吾按章也。“卒發其辜。入為吏部郎官。以立志啟迪君心,言好進、好同、好欺,士大夫風俗三敝。選曹法大壞,吏緣為奸,中行遇事持正,不為勢屈,由是銓綜平允。
擢宗正少卿。上疏謂:“陛下初政則以剛德立治本,更化則以剛德除權奸,今者顧乃垂拱仰成,安於無為。夫剛德實人主之大權,不可以久出而不收,覆轍在前,良可鑑也。“又曰:“朝廷用人,外示涵洪而陰掩其跡,內用牢籠而微見其機,觀聽雖美,實無以大服天下之心。曩者更化,元氣復挽回矣。比年欲求安靜,頗厭人言,於是臣下納說,非觀望則希合,非回緩則畏避,而面折廷諍之風未之多見,此任事大臣之責也。“
兼國史編修、實錄檢討。孟春,大雨震電,雷雹交作,邊烽告急,至失地喪師,淮甸震洶。中行亟奏內外二失,朝廷十憂,大要言:“今日之事,人主盡委天下以任一相,一相盡以天下謀之三數腹心,而舉朝之士相視以目,噤不敢言。甚至邊庭申請,久不即報,脫有闕誤,咎當誰執?“
調秘書監、崇政殿說書。極論“往年以道學為偽學者,欲加遠竄,杜絕言語,使忠義士箝口結舌,天下之氣豈堪再沮壞如此耶?“又謂:“欲結人心,莫若去貪吏;欲去貪吏,莫若清朝廷。大臣法則小臣廉,在高位者以身率下,則州縣小吏何恃而敢為?“又論內治外患,辨君子小人,大略謂:“執政、侍從、台諫、給舍之選,與三衙、京尹之除,皆朝廷大綱所在,故其人必出人主之親擢,則權不下移。今或私謁,或請見,或數月之前先定,或舉朝之人不識。附會者進,爭為妾婦之道,則天下國家之利害安危,非惟己不敢言,亦且並絕人言矣。大臣為附會之說所誤,邊境之臣實遁者掩以為誣,真怯者譽以為勇,金帛滿前,是非交亂,以欺廟堂,以欺陛下。願明詔大臣,絕私意,布公道。“
進秘閣修撰、知贛州。漢盜有方,境內清肅。丐祠得請,以言罷。理宗即位,以右文殿修撰主管南京鴻慶宮,賜金帶。卒。所著有《易系集傳》、《書集傳》、《詩講義》、《論語童蒙說》。

譯文/翻譯:

柴中行,字與之,餘干人。紹熙元年(1190)考中進士,被授予撫州軍事推官。權臣韓胄禁道學,考校文字,轉運司傳檄文,讓柴中行自己講偽學的錯處,柴中行奮筆寫道“:我從小讀程頤的書才考中進士,如果認為是偽學,不願考校。”
柴中行調任江州學教授,母親去世除去喪服後,他被廣西轉運司召用為乾官,統帥要薦舉他,派自己的門客試探柴中行,柴中行嚴肅地說:“身為大帥,而稱別人為恩主、恩相,我感到這很可恥。不要玷污我!”他負責昭州政事,免去丁錢,減少苗斛,賑濟貧困。轉運司委託柴中行去巡視屬郡民情,他由桂林屬縣經柳、象、賓州進入邕管,詢問百姓的疾苦,先處理各種事情而後匯報,除去鹽息使遠地百姓受惠。嘉定初年,柴中行被差遣為主管尚書吏部架閣文字,升為太學正,博士。百官輪次奏事,他首先論說君主的威嚴被侵奪那么國勢就輕;其次論說士大夫寡廉恥、少骨氣,應該培養天下剛毅果敢的風氣;最後論說權臣當政,包庇成風,現在舊習仍在,應採用先朝嚴懲贓吏的法令。他認為太學是風教的先鋒,童子科複試胄子舍選,有恃勢營私的,柴中行向長官提出,守法無私。他升為太常主簿,轉為軍器監丞。
柴中行出朝任光州知州,他嚴格保伍法,精練兵卒,增闢屯田,城壕營寨、器械糧草,全都齊備,治理政務的成績是淮右之首。又逐條規定離邊境最近、離邊境稍近的地方,有緊急事應上奏朝廷,大概說:“邊防兵應像蛇一樣,首尾相應。草寇合兵進犯,那么鄰道來救援,草寇分兵襲擊,那么鄰郡來救援。援兵多,雖危險但不會失敗。”又說:“淮、襄的土豪丁壯,過去用兵時,對那些傾財效力的人,朝廷沒守信用,不給以賞賜,應該立即加以補救,也可以使他們情緒激昂,為國效死力。”
柴中行升為西京轉運使兼提點刑獄。他認為襄陽是自古以來必爭之地,守備尤其應該周密。當時任邊帥的人政令煩苛,日夜同老百姓爭利,柴中行規勸他們,他們不聽。當時天大旱,柴中行除去全部酒稅,指斥徵稅官,給酷吏處以黥刑,隨後就下雨了。官府收取鹽鈔贏餘過重,賦稅日益增多,商人不願意經營,官府收入日益減少,鹽鈔日益滯積。柴中行在交通要道出告示,表示鹽稅一錢不增,商人又集中在這裡。柴中行改任直秘閣、襄陽知府兼京西統帥,仍任轉運使。江陵戎司移駐到襄州,兵政久已鬆弛。柴中行向朝廷匯報,考核軍隊虛實,舊額有軍人二萬二千,現存的才半數,立即招補缺額。從此朝廷把節制的權力歸到帥司。強烈彈劾李珙的不法以懲戒貪官,闡明扈再興有功以勉勵宿將,上關朝廷,下關將帥。
柴中行升為江東轉運司判官,不久改為湖南提點刑獄。豪強家習於sha6*人,或者收養亡命之徒,橫行江湖,柴中行把他們都繩之以法。華亭縣令貪虐,執法的吏人交相推薦他,柴中行笑著說:“這是想阻止我按規定處理他呀。”最終還是處治了他。柴中行入京為吏部郎官。因為他立志要啟迪君心,上奏說喜歡升官、苟同、欺罔,是士大夫風俗的三個弊病。選擇曹官的法則被破壞,官吏互相攀援為奸,柴中行遇事都持平公正,不為權勢所屈服,因此選官公平。
柴中行被提升為宗正少卿。他上疏說“:陛下剛秉政就把剛德定為治國的根本,改變風俗就用剛德除去權奸,如今可以垂衣拱手,無為而治。但是剛德實在是人主的大權,不能總拿出來而不收回,先前的教訓,是可以很好地借鑑呀。”又說“:朝廷用人,表面上顯示包容,而暗地裡掩飾情跡,內定要任用得寵的人,而表面上故意突出他,讓他有機會表現,聽到和看到的雖然很好,實際沒什麼可以使天下人心服的。先前改變風俗,元氣已被挽回了。近年想求得清靜,十分厭惡人們進言,於是大臣奏事,不是觀望就是迎合,不是徘徊就是退避,而當面和陛下爭辯的風氣不多了,這是掌權大臣的責任。”
柴中行兼任國史編修、實錄檢討。四月,天降大雨冰雹,雷電交加,邊境告急,以致失地喪師,淮甸震動。柴中行馬上奏明朝內外有二條失誤,朝廷有十條憂患,大概是:“今日的事,是因為君主把天下事都委託給一個宰相,這個宰相又把治理天下的策略只和幾個心腹商議,而滿朝官員只能相視以目,不敢進言。甚至邊境地區有什麼請求,很久也不報上來,如果有什麼失誤,誰來負責?”
柴中行被調為秘書監、崇政殿說書。他透徹地論述說“:往年把道學看作偽學的人,想把講求道學的人流放到遠方,堵塞言路,使忠義的人閉口不言,天下的風氣怎能再被破壞成這樣呢?”又說“:要想獲得人心,不如除去貪吏;要想除去貪吏,不如使朝廷清明。大臣守法則小臣廉潔,身居高位的人以身作則,那么州縣小吏憑什麼敢胡作非為?”又論說治理內政和外患,分辨君子和小人,大概是:執政、侍從、台諫、給舍的選用,和任命三衙、京尹,都是朝廷的大事,因此選用的人一定是君主親自提拔的,這樣大權不交給臣下。現在或是私謁,或是請見,或是在幾個月之前就先定下來,或者是滿朝官員不認識。附會的人被任用,爭相做婦人做的事,對天下國家的利害安危,不只自己不敢說,而且也不許別人說。大臣被附會的邪說所貽誤,邊境守臣中真正逃跑的被他們遮掩而認為是受到誣陷,真正怯懦的被他們讚揚成是勇敢,金帛堆在陛下面前,是非混淆,來欺騙國家,欺騙陛下。希望明確詔告大臣,去掉私心,開誠布公。”
柴中行升為秘閣修撰、贛州知州。他治盜有方,贛州地區很清靜。他請求辭官回家祭祀,得到允許,因言論被罷官。理宗即位後,柴中行以右文殿修撰的身份主管南京鴻慶宮,理宗賜給他金帶。柴中行去世。柴中行著有《易系集傳》、《書集傳》、《詩講義》、《論語童蒙說》。
《宋史·柴中行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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