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鯨(上)-第42章-白鯨的白色(2)


正是由於這種無從捉摸的性質,使得人們一旦丟棄那些比較善良的聯想,與任何一種可怖的東西聯想起來的時候,便會教人一想到白色,不禁越發加深恐怖的程度.以南北兩極的白熊和熱帶的白鯊魚為證來說;不正是它們那光滑的.片片的白色,才使得它們比原來格外可怖么?正是那種如此惡俗的冷冷的蒼白色,加上它們那種笨頭笨腦.臃臃腫腫的相貌,才不僅令人感到可怕,甚至還更令人嫌惡.所以,象那種全身雪白的熊或者鯊魚(原注:提到北極熊,那些樂於對這問題更進一步鑽研的人可能會強調說:話得分開來說,使人覺得這種野物的猙獰可怕的並不是這種白色;分析起來,應該說,使人覺得可怕與否,只能視具體情形而定,因為在這種動物的胡作非為的兇猛性中,還含有無比的天真與可愛,因此,如果我們同時也把這兩種全然相反的情緒想一想的話,那么北極熊之使我們恐懼,性質就十分不同了.不過,就算這一切都是正確的;然而,要不是為了那種白色,你也不至於那么嚇得要命吧.
至於白鯊魚,就它那正常的情況來說,這種動物在滑走的時候那種白得象幽靈似的恬靜姿態,可真跟那北極四腳動物的性質異相吻合.這種特點在法國人替它所起的名字上,就表現得最有神韻了.天主教給死人做彌撒的時候,開頭總要說Requiem eternam(拉丁文:永遠的安息),而所謂Requiem指的就是彌撒本身和任何一種哀樂.因此,為了要引喻這種鯊魚的白色,如死般恬靜,寧寂,以及它的習性的無以倫比的靜寂,法國人就管它叫Requin了.)之使人吃驚的神氣,卻是那種張牙舞爪披著紋章外衣的老虎所望塵莫及的.
請你想一想那種信天翁吧,當那隻白色的幽靈意想不到地輕飛在空中的時候,為什麼就會有那神奇的死灰色的雲彩呢?這可不是柯勒律治(塞繆爾.泰勒.柯勒律治(1772—1834)......英國詩人,批評家,哲學家.他寫有《老船夫》一詩,描寫一個水手在船遇風暴漂到南極時,遇到一隻信天翁,水手把信天翁打死了,上帝責罰他到處傳道,勸人應該愛惜與尊重造物主所創造的一切生物.)首先使用什麼魔力;而是上帝的偉大的.不會奉承的桂冠詩人,造物主(原注:我記起我生平第一次看到信天翁的情況.那是在靠近南極海上.大風颳個不停的時分.我午前在艙里休息過後,登上那灰濛濛的甲板;想衝上大艙口去,我突然看到了一隻帝王也似的鳥類,全身雪白,一無斑駁,一隻羅馬式的大鉤嘴.它時時拱起它那天使長似的大翅膀,仿佛要去擁抱什麼神聖的方舟似的.它那神妙的鼓翼,很有規律地震動著.)的事了.
在我們西方的歷史和印第安人的傳說中,最著名的就是那種大草原的白駒,這是一種壯大的.乳白色的戰馬,大眼小頭,胸部扁平,在它那高傲的儀表中,雖然它身體並未受傷,卻發出哭聲來,就象什麼帝王的鬼魂在不可思議的災難里哭.從它那難以描摹的.奇異的眼色中,我認為我已窺探到它掌握有上帝的秘密.我象亞伯拉罕對著天使一樣,連忙打躬.那隻白色的東西顏色這么白,翅膀又這么闊大,使得我在那永遭放逐的海洋里,頓時把那些傳統的和城市的可憐的七顛八倒的記憶都忘得一乾二淨.我長久地凝視著那隻奇異的禽鳥.我對那隻當時直穿透了我的心靈的東西,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隱約有個印象.最後我終於甦醒過來;轉過頭去問一個水手,那是什麼鳥.信天翁,他答道.信天翁.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這名字;這是可以想像的么,這樣壯麗的東西,陸地人竟全然無知!從來沒有聽到過!不過,過了一些時,我才知道這是水手們對這種鳥的一種叫法.(這裡指的是水手們把信天翁Albatross叫做Goney.......譯者)因此,柯勒律治的狂熱的詩句,跟我當時在甲板上看到那隻鳥時的神秘的印象,絲毫沒有關連的可能.因為,當時我既沒有念過那些詩句,也不知道那隻鳥就叫信天翁.然而,話雖如此,我卻也間接地為這詩歌和這詩人的高貴的價值略為增添一點光彩了.自有種唯我獨尊的威嚴氣概.它就是野馬群zhong6*特別精選出來的澤克西斯①,它們當年的牧場只限於落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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