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五)-第四部-卜呂梅街的兒女情和聖德尼街的英雄血-第七卷-黑話(3)


這是無疑的.然而,不論人們說什麼,這樣去認識黑話這個詞,總還是就廣義而言,而且還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至於我們,我們卻要為這個詞保存它舊時的那種確切.分明.固定的含義,把黑話限制在黑話的範圍里.真正的黑話,精彩的黑話(假定這兩個詞可以連綴在一起的話),古老到無從稽考自成一個王國的黑話,我們再重複一次,只不過是窮苦社會裡那種醜惡.使人驚疑.陰險.奸宄.狠毒.兇殘.曖昧.卑鄙.隱秘.不祥的語言而已.在墮落和苦難的盡頭,有一種極端窮苦的人在從事反抗,並決計投入對幸福的總體和居於統治地位的法律的鬥爭,這種可怕的鬥爭,有時狡猾,有時猛烈,既險惡又兇狠,它用針刺(通過xie6*惡手段),也用棍棒(通過犯罪行為),向社會秩序進行攻擊.為了適應這種鬥爭的需要,窮人便發明了一種戰鬥的語言,這便是黑話.
把人類說過的任何一種語言,也就是說,由文明所構成或使文明更複雜的因素之一,不論好壞,也不論是否完整,去把它從遺忘和枯井中拯救出來,使它能倖存下去,免於泯沒,這也就是對社會提供進行觀察的資料,為文明本身作出了貢獻.普勞圖斯,在有意或無意中,讓兩個迦太基士兵用腓尼基語談話,便作了這種貢獻;莫里哀曾使他的許多角色用東方語言和各色各樣的方言談話,也作出了這種貢獻.這兒又出現了反對意見:腓尼基語,妙極!東方語,也很好!甚至方言,也還說得過去!這些都是某國或某省的語言.可是這黑話?把黑話保留下來有什麼好處呢?讓黑話倖存下去有什麼好處呢?
對此,我們只打算回答一句話.如果說一國或一省所說的語言是值得關懷的,那么,就還有比這更值得注意研究的東西,那就是一個窮苦層所說的語言.
這種語言,在法國,舉例說,便說了四百多年,說這種語言的不僅是某一個窮苦層,而是整個窮苦層,在人類中可能存在的整個窮苦層.
並且,我們要強調,對社會的畸形和殘疾進行研究,把它揭示出來以便加以醫治,這種工作是絕不能單憑個人好惡而加以選擇或放棄的.研究習俗和思想的歷史學家的任務的嚴肅性決不在研究大事的歷史學家之下.後者所研究的是文明的表層.王冠的爭奪.王子的出生.國君的婚姻.戰爭.會議.著名的大人物.陽光下的興衰變革,一切外表的東西;而另一種歷史學家研究的是內容.實質.勞動.苦難.期待著的人民.被壓迫的婦女.呻吟中的兒童.人與人的暗鬥.隱秘的暴行.成見.公開的不平等待遇.法律的暗中反擊.心靈的秘密演變.民眾的隱微震顫.餓到快死的人.赤腳露臂的無依靠的人.孤兒孤女.窮愁潦倒蒙羞受辱的人和在黑暗中流浪的一切遊魂野鬼.他應懷著滿腔憐憫心,同時以嚴肅的態度下到那些進不去的坑窟里,象同胞兄弟和法官似的去接近那些在那裡橫七豎八攪作一團的人.流血的人和動武的人.哭泣的人和咒罵的人.挨餓的人和大嚼的人.吞聲忍淚和為非作歹的人.難道這些觀察人們心靈的歷史學家的責任比不上那些研究外部事物的歷史學家嗎?誰能認為但丁要說的東西比馬基雅弗利少些呢?文明的底蘊是不是因為比較深奧.比較幽暗便不及表相那么重要呢?在我們還沒有認識山洞時,我們能說已經認清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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