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島-02-“黑狗”出現了又消失了(3)


  “吉姆,”他說,“酒!”當他說話的時候,他有點兒搖晃,於是用一隻手扶住牆支撐著身體。
  “你受傷了嗎?”我叫道。
  “酒,”他重複著,“我必須離開這裡。酒!酒!”
  我飛奔著去取酒,但發生的這一切使我心煩意亂,我打碎了一個杯子,碰壞了一個活嘴兒,而當我返回來的時候,我聽到客廳里有重物倒地的聲音,跑進去時,只見船長仰面躺在地板上。這時,母親已被叫聲和打鬥聲驚動了,跑下樓來幫助我。我們合力搬起了他的腦袋,他的呼吸非常重濁和吃力,眼睛閉著,臉色十分難看。
  “哎呀,乖乖,”母親叫道,“這屋子怎么這么倒霉呀!你可憐的爸爸還在病著!”
  這會兒,至於究竟怎樣才能幫助船長,我們都沒了主意,除了想到他是在同陌生人的混戰中得了這個致命傷外,簡直想不到別的。我甚至拿來了酒,試著往他的喉嚨里灌;但是他牙關緊閉,下顎像鐵一樣僵硬。當門打開、利弗西醫生走進來時,我們大喜過望。他是來看望我父親的。
  “噢,大夫,”我們叫道,“該怎么辦哪?他傷在哪兒啦?”
  “傷了?亂彈琴!”醫生說,“和你我一樣完好。這個人是中風了,就像我警告過他的那樣。現在,霍金斯太太,可能的話,你趕緊跑到樓上你丈夫那兒,告訴他沒什麼事。至於我這方面,一定會盡力挽救這個傢伙毫無價值的生命。吉姆,給我拿個盆來。”
  當我取來盆時,醫生已招起了船長的衣袖,露出了他粗壯的胳膊,上面有幾處刺花。前臂上精巧、清晰地刺著“好運在此”、“順風”以及“比爾·彭斯的愛物”,而上頭挨近肩膀的地方則刺著個一個人吊在絞刑架上的草圖。刺這些畫,照我看,是費了好大的功夫。
  “是個預言,”醫生邊用手指觸摸著這幅畫邊說。“現在,比爾·彭斯船長——如果這是你的名字的話,我們來看看你血液的顏色。吉姆,”他說,“你怕血嗎?”
  “不,先生。”我說。
  “那么好吧,”他說,“你端著盆。”說著他拿起刺血針刺穿了一條靜脈。
  在放了大量的血之後,船長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地望著四周。他先是認出了醫生,明顯地皺了皺眉,然後他的目光又掃向我,看上去就放鬆了些。但是猛然間他的臉色就變了,掙扎著要起來,叫道:“‘黑狗’在哪兒?”“這兒沒什麼‘黑狗’,”醫生說,“只有你躺在這裡。你一直酗酒,已經中風,就像我曾明白地告訴過你的那樣。而巳剛剛,我違反了我的意願,搶先把你從墳墓里拖了出來。現在,彭斯先生——”
  “那不是我的名字。”他打斷道。
  “我當然明白。”醫生回答說。
  “這是我知道的一個海盜的名字。我這樣稱呼你是方便起見,而我不得不對你說的是:一杯酒不會要你的命,但是如果你喝了一杯,你就會接二連三地喝下去,我以我法官的假髮來打賭,要是你惡習不改,你會送命——你明白這個意思嗎?——送命,並且去你該去的地方,像《聖經》里的那個人。現在,來,努把力,我來幫你回到床上去。”
  我們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設法把他抬到了樓上,放倒在床上,使他的腦袋靠在了枕頭上,好像他快要昏迷過去了。
  “現在,我提醒你,”醫生說,“好讓我問心無愧——‘酒’這個字眼對你而言即是死亡。”
  說完,他就拉著我的胳膊去看我的父親。
  “不礙事,”當他關上門的時候說道,“我給他放掉的血足以使他安靜一會。他會在那兒躺上一個星期——對他對你來說最好不過,但是再來一次中風的話,他就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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