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俄羅斯)(2)
我們感到困惑不解,於是也朝懸崖邊走去,同時警惕地注視著母熊。
隊長趴在懸崖邊上往下看了看,然後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
“清楚了。”他說,“現在一切都清楚了。下面有一隻小熊。”
我也趴到懸崖邊上往下看了看。只見陡峭的崖壁上凸出了一塊像帽檐似的岩石,上面一動不動地蜷縮著一頭小熊。小熊幾乎遍體油黑,只有脖子上繞著一圈白毛。那塊岩石離懸崖頂最多不過6米,上面滿是糞便,顯然小熊在那兒呆了已不止一天了。
“一動也不動。是不是已經死了?”我自言自語地說。
現在一切都得到了解釋。我腦子裡浮現出這樣一個場景……母熊帶著小熊來到懸崖頂上。小熊照例亂跑亂跳地嘻戲——於是掉到了懸崖下。可以想像出被驚呆了的母親是多么著急。它沿著懸崖邊跑呀,叫呀,可是怎么也無法拯救它那掉到可怕的深淵下的孩子。於是它決定冒著生命危險,去向人類求救…… 我們隊里有一個名叫格爾卡的二年級大學生,是從莫斯科地質勘探學院來實習的。這小伙子真可謂是賊大膽,常常幹些頭腦正常的人絕不敢乾的魯莽而危險的事。比如有次他和別人打賭,竟表演了這樣一個節目:一架給我們運送給養的直升飛機準備往回返了。在飛機起飛的一瞬間,格爾卡竟頂著螺旋槳捲起的強風往飛機跑去,一縱身抓住了連線輪子和機身的鋼架。當直升飛機爬到10米高度,從一個湖上經過時,格爾卡往水裡一跳,並在空中翻了個筋斗。因為類似這樣的“表演”,小伙子經常挨批,並取消了他的獎金。
但毫無作用。直到威脅說要把他送回學校去,他才收斂了一些…… 就是這個格爾卡,這時飛快地判斷了一下情況,然後毅然從隊長那兒拿過繩子系在自己的腰上,而把繩子的另一頭遞給我們:
“拽緊了!”
我們還沒來得及認真地把繩子拽緊,他已經像個登山運動員似的開始靈巧地往下降了。一分鐘以後,他已站在那塊凸出的岩石上,並跪下一條腿,朝小熊俯下身去。又過了一分鐘,傳來了他不安的聲音:
“好像是死了……”
“是死了,還是好像死了?”隊長要他說確切些。
“等等……”格爾卡輕輕地把小熊翻過來仰躺著,把耳朵貼在它的胸脯上聽了聽,立刻愉快地叫道:“還在跳動!心臟還在跳動!”
當把腋下夾著小熊的格爾卡從懸崖下拽起來時,母熊在那塊長滿青苔的小空地上忽而向前,忽而退後,激動不安地躑躅起來。
隊長把 * 頂上 * ,一面用眼瞟著母熊,一面朝小熊俯下身去。小熊閉著眼睛,四隻爪子一動不動;只是仔細觀察,才能看見它那長著一團白毛的小胸脯正一起一伏。它還沒有一隻西伯利亞貓大。這個小傢伙在那塊岩石上挨凍受餓地究竟呆了多久呢?…… “看來,母親是沒法兒照料它了,對嗎?……”隊長小聲說,不知是問自己還是問我們。
說罷便毅然站起身來,舉起 * 朝天空放了一槍。宏亮的、像放炮一樣隆隆作響的槍聲把母熊嚇壞了。它靈巧得異乎尋常地轉過身子,飛快地跑進了森林。林子裡傳來一陣樹枝的斷裂聲。很快就一切歸於沉寂。
……隊長像抱嬰兒似的抱著小熊往營地走去。我走在最後。我不知怎的感到有些不安,不住地回頭張望,並緊握著冰涼的槍身注意傾聽後面的動靜。
不知道是否由於害怕,我總覺得後面有可疑的沙沙…… 大家在帳篷里像裹襁褓似的用暖和的鹿皮把小熊裹起來,又熱了一灌濃縮牛奶。由於沒有奶嘴(上哪兒去找奶嘴!),只好小心翼翼地掰開它的小嘴巴,把熱牛奶一點點地往裡倒。小熊立刻嗆得咳嗽起來。“喀!喀!喀!”咳得像個生病的小孩子似的。於是大家高興地互相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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