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耳朵比姆(3)
幾天后,大院裡的調解委員帕維爾來了。他帶著一張紙,說是有人告了比姆一狀。伊凡內奇馬上說,比姆是很溫順的狗,從不咬人。不一會兒,帕維爾把刁嬸帶來了。
伊凡內奇見是刁嬸,也不與她爭辯,只命令比姆一會兒去拿拖鞋,一會兒去拿皮靴,一會兒又去拿帽子,比姆都照辦了。伊凡內奇又吩咐比姆坐到椅子上,比姆馬上坐到大家面前。這時,調解委員帕維爾滿意地晃著腦袋說:“啊,訓練得真不錯!”伊凡內奇笑著又說:“把爪子伸出來,向客人問好——”比姆馬上伸出爪子,彬彬有禮地握了握帕維爾伸出的手。
這時,刁嬸也把手從圍裙下抽出來,但比姆驀地奔到窩裡,把臀部緊靠著牆角,做出個防範的姿勢。刁嬸受不了啦,她鼓著乾裂的嘴唇,又叫嚷起來:“你這就是欺負我呀!一隻破癩皮狗,竟敢把我,不放在眼裡!好啊……你等著瞧吧,你這該死的狗……你等著瞧吧……”調解委員帕維爾明白了,他喊道:“夠啦!你撒謊!狗根本沒咬過你。
狗怕你,一見到你簡直就嚇壞了!”接著,他把那份無事生非的控告書撕得粉碎。
秋季,伊凡內奇帶比姆參加了一次特別的圍捕。獵人們使用的是一顆顆大彈丸,在山谷底下的橡樹間拉起細繩,細繩上掛著一塊塊紅得像火焰的布旗。隨著信號槍的響起,山谷里傳來獵人們“啊啊啊”的攆趕聲。
原來,這兒發現了三隻公狼,兩隻母狼!槍聲此起彼落,比姆背上的毛都蓬起來了,後脖頸上的毛幾乎直豎起來,尾巴夾在雙腿中間,顯得十分膽小。它目睹了犬中之王被槍彈打死,它們的前額很高很寬,眼睛浸著血,齜著牙,吐著紅沫,至死還保持著兇狠、威武的姿勢。
與自己同類的狼,怎么會如此仇恨人呢?比姆弄不明白。當大家坐車回去時,它哀哀尖叫著,不願跟死狼待在一起。伊凡內奇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你呀,如果失去了主人,既不能當任性的狼,也不能當普通的狗,你會永遠孤獨的。”伊凡內奇的話不幸兌現了。
一天,他們打獵回來,伊凡內奇不吃晚飯就鑽進了被窩。以後的幾天裡,比姆發現他老是躺著,痛得哼哼叫喚。比姆把腦袋擱在他伸出的手上,看見主人的臉像紙一樣蒼白,眼窩上出現了兩個黑圈,鬍子拉碴的下巴頦也變尖了。主人微弱地小聲說:“我不舒服,比姆,我不行了。彈片……爬到心臟下面來了……”很快,醫生被叫來了。他們檢查後說,伊凡內奇必須送到莫斯科去動手術,把心臟旁的一塊彈片拿出來,否則他就活不下去了。
人們用擔架把伊凡內奇抬走了,臨走前,他伸出手握了握比姆的爪子,說:“等著,孩子,等著。”比姆看見一顆顆淚珠從主人的眼裡滾了出來,頓時,它的眼眶也濕潤了。
它在門邊躺下來,把兩隻前爪伸出去,腦袋歪向一旁枕在地板上。
接連幾天,比姆就這么躺著等待主人回來,不吃不喝,連尾巴也不動一下。
受伊凡內奇委託照顧比姆的鄰居看不過去了,她打開門,說:“不想吃家裡的東西,就去找些你愛吃的吧。”比姆聽見“找”這個詞,馬上站了起來,它決定去找自己的主人。它跑過一條街又一條街,最後聞到一種藥水的氣味。它順著這股氣味尋到一所醫院,把那些穿白大褂的人都嚇得東躲西藏的,有的還發出了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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