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的畫冊(4)
它躺了幾個鐘頭,吹了幾天幾夜;許多年過去了。
“守塔人爬到了塔上,他朝東看看,朝西望望,朝南朝北瞅瞅。這些你可以在畫上看到,”教父說道,指給我們看,“你看他在那裡,可是他究竟看見了什麼,讓我對你講。
“絞刑堡的圍牆外是一片大海,一直延伸到寇易海灣,這一片海很寬,通向錫蘭島海岸。塞爾里茲列夫原野和索爾比耶原野上有許多大村鎮。在這兩片原野前,新的城市越來越發展,建起了有山牆的木結構房子。有整條整條都是鞋匠和皮匠的街;有賣調料的,賣啤酒的;有市場;有同業公會的會所。在海邊原來的一個小島,為聖尼古拉建立了一座宏偉的教堂⑾。
教堂有塔和尖頂,無比高大。它的倒影映在清澈的水面上,多么漂亮啊!離開這裡不遠有聖母院,人們到這裡來做彌撒、唱聖詩,香菸裊裊,蠟燭在燃燒。商人的港口如今成了主教的都城,羅斯基勒的主教管轄治理著它。
“主教愛爾蘭德森住在阿克賽爾的屋子裡。廚房裡的爐火正茲茲地響著,杯子裡倒滿了啤酒和摻了糖和佐料的葡萄香酒,有琴和銅號的樂聲,城堡燈火輝煌,一片光明,似乎全國都在它的籠罩下。東北風吹著塔和牆,但是這些建築卻巍然不動。東北風吹襲著城堡兩邊的防禦工事,——一道古舊的木柵欄而已,但它也牢牢地立著不動!外面站著丹麥國王克里斯托夫一世。反叛者在斯凱爾斯寇爾打敗了他,他逃到主教的宮堡來避難。
“風在呼嘯,仿佛是主教在說:‘呆在外邊吧!呆在外邊吧!大門對你是關閉的⑿。’
“那是不太平的時代,是艱難的時代,人人都我行我素。霍爾斯泰因的旗幟在宮殿的塔上飄揚⒀。到處都是匱乏和悲嘆,夜裡充滿了恐懼;大地上到處是爭鬥、瘟疫,一片漆黑——接著來了阿多代⒁。
“主教的城成了國王的城。城裡有帶山牆的房子,有狹窄的街道;有巡夜的守衛和市政廳。西門砌起了一座石泥絞架。城外的人是不能帶到這裡受絞刑的;誰想被吊在這裡搖晃,他還必須是城市居民。他們吊在那裡,還高高地望見寇易和寇易的雞⒂呢。
“‘這絞架很不錯,’東北風說道,‘美在長成!’它吹它、刮它。
“從德國刮來苦難和飢餓。”
“漢莎人⒃來了,”教父說道,“他們從客棧,從櫃檯里走來,他們是從羅斯托克、呂貝克和布萊梅來的富有的商人。他們要攫取的不只是瓦爾德瑪的塔上的金鵝⒄,他們在丹麥國王的城裡有著比丹麥國王更大的權勢。他們乘著武裝的船隻闖來,誰也沒有準備。國王艾立克也無心和那些德意志親戚作戰,他們太多太強大了。國王艾立克和他的朝臣們匆匆逃出西門,去了索易城,逃向安寧的大湖和碧綠的樹林,去度他們的歡歌曼舞、花天酒地的日子。
“但是有一個人留在哥本哈根,一個有高貴的心、高貴的思想的人。你看到這張畫了嗎?那個年輕婦人是如此美貌,如此嬌嫩。她長著一雙海水般的藍眼睛和亞麻一般的金黃頭髮,她是丹麥的皇后菲力芭⒅——英國的公主。她留在了充滿恐懼的都城裡。大街小巷到處是高陡的台階、棚子、泥砌的屋子。城市居民擁擠一團,不知所措。她有男人的勇氣和胸懷。她召喚市民和農民,鼓舞他們,指揮他們,要他們修整船隻,為防禦工事補充人,擦拭 * ;處處是一片煙火,士氣旺盛。上帝是不會拋棄丹麥的。陽光照進了每一個人的心裡,一雙雙眼睛露出勝利的喜悅。祝福菲力芭吧!她在茅草棚里,在屋子裡,她在國王的宮殿里看護著傷病人員。我剪了一個花環,把它套在這張畫上。”教父說道。“祝福菲力芭皇后!”“現在我們又往前跳過了好多年!”教父說道。“哥本哈根也跟著往前跳。克里斯欽一世國王去了羅馬,得到了教皇的祝福,在漫長的路途上處處受到了尊敬和歡迎。他在家鄉用磚修築了一座莊園⒆;在這裡用拉丁文傳授知識,窮苦的耕田人、作坊里的窮孩子也可以參加,在乞討中向前走,得到長長的黑袍,在市民的門前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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