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二三事（2）

第一場雪

11月，在西部的黃土地上，冬已悄悄來臨。刺骨的寒風一夜比一夜颳得緊，吹得門窗嘭嘭響，耳旁聽到的全是風肆虐的聲音。地面被風掃得一乾二淨，踩上去結實得像踏在鋼板上。路旁的荊棘和茅草被風吹得東倒西歪，一片狼藉。我深深地吸一口氣，寒氣瞬間傳遍全身，凍得直打顫。

據收音機里播的天氣預報，未來幾天由於冷濕氣流的影響，寧夏氣溫將會急劇下降並帶來強降雪。雪，在南方幾乎是難得一見。小時侯，我在閩西北見過一次雪，但爸爸告訴我那是米頭雪，一粒一粒晶瑩剔透，像米粒般大小零落在地面上，人們還未來得及與它近距離接觸，它就匆匆融化掉了。

11月24日，盼望已久的雪終於下來了。放眼望去，大地鋪上了一層雪白的毯子，有些沒被雪覆蓋到的地方露出原先草黃的肌膚。我欣喜地踏著雪地上別人留下的印跡，深深淺淺地向前走，聽著嚓嚓的腳步聲，歡快清脆。雪花靜靜地從天空中繽紛飄落，洋洋灑灑。空氣中飄溢著雪的濕氣，我深深地吸一口氣，清新極了，還帶著蒿草的清香。我和隊友及幾個學生沿著公路向同心縣的海拔最高處進發，聽說那裡是通訊發射塔的所在地。一路上大家歡聲笑語，興致勃勃，早忘卻了周圍的嚴寒。忘情時，捧一團雪球相互進攻，相互嬉戲，路面上殘留著雪球被我們擊碎的痕跡。

在雪地里登山真不容易，不像平路上那樣步履平穩，踩不好就弄得人東倒西歪，笨拙得很。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頂，回頭望望自己留下的一排排腳印，一種勝利的喜悅湧上心頭。遠處山腳下居民的房屋一點點零星地散落在雪地上。

天色漸晚，我們下了山，山下家家戶戶的煙囪正往外冒著濃煙，空氣中瀰漫著煤炭燒焦的氣味，那是取暖的爐子排放出來的氣味。孩子們熱情地邀請我們到家中做客，由於天色已晚再加上不想給他們添麻煩，我們謝絕了。這兒家家戶戶主要靠務農為生，祖祖輩輩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年人均收入極其微薄，據說較窮的人家過冬時連炭都買不起，家徒四壁，冷冷清清。起初我不大相信，就在我們返回的途中，其他的孩子都回家了，唯獨他還跟著我們回學校。我納悶地問他：“你家不是在這兒嗎，怎么不回家呢？”他低著頭告訴我：“家中好久沒買炭了，媽媽叫我住在學校里，最起碼還有爐子取暖。”看著孩子那張稚氣透著堅強的臉，我心裡真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