氂牛

剛踏上藏區的土地,映入眼帘的是遠處遼闊的草原上黑絨絨、時烈時淡、或粗或細的物體在移動,似一幅天成的水墨畫,動靜緩暢,烏白互銜。這就是氂牛閒情中盪悠的佳作。

零距離貼近氂牛,是在一戶牧民家。它渾身黝褐,兩眼似玉佩光亮神韻,厚實的皮毛,手觸之暖暖的,如棉絮般輕盈、柔滑。胸腹兩側的毛,像一泓漫溢的水簾,粗短的四肢仿佛飾入雅致樸素的草裙,隨風飄旌,映出碩健的肌體。

氂牛周身皆寶。釀製的奶,清甜稠香;沉澱的酥油實韌幽黃、沁人心脾;用其綿毛編制的帳篷,沙塵、冰畏懼,縫織的衣服,夏涼冬暖秋鹹宜;尤其是尾部長須捋出的毛撣,舞動時散落腥味,蚊蟲退避三舍;其皮囊打造的“諾亞方舟”,至今仍穿梭於西藏江河湖泊,朝覲於神山聖水。

藏族百姓說,只要有一頭氂牛,就能踏遍山川。的確如此,氂牛提供你生存的必需,還不畏艱辛善攀險徑,六千米“高空”只等閒。

一個夏日的傍晚行於雪峰,突然雪傾瀉,隨即掉頭下山,可土石流緊逼而來。此時氂牛急促搖晃懸於脖頸的銅鈴,呼同伴趕來築起堅實的“軀牆”。結果,我們只受了些許皮肉傷,倒是領隊的氂牛為護我們,左前蹄受到尖銳亂石的重創,鮮血直冒。主人撕下衣服幫其包紮後,它就一瘸一拐搖晃著銅鈴,繼續趕路。

氂牛的肉曾是我最愛的美食之一,看著遠走的氂牛的身影,我內心痛楚抑鬱,負罪之感油然而生。藏民都說,天地間的牛呀、馬呀,行走的動物和飛鳥都通人性。這幾頭氂牛原本不相識,兩天半的相處,無“大餐”侍奉,更無令其“感恩”之舉,但面對危難,它的果敢令人讚嘆。

在上無空中走廊,下無路徑可踏的建國初期,運輸糧草進藏靠的就是駱駝、騾馬、氂牛。在其中,最有忍耐力、戰鬥力的還算氂牛。它寬厚的身板,穩健的腳步,低沉的性格,不懼冰寒的軀體,在駱駝、馬匹倒下的時候,它依然能堅守著、潛行著。

初至拉薩,看到市中心高矗的氂牛石雕,以為僅因其盛產氂牛。當再次視及這座氂牛石雕時,幡然醒悟。這不就是藏漢民眾在雪域高原平凡中見風骨的濃縮嗎!

來源:福州日報 2012-08-21 12:5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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